旸瑫||那些年,那些陪伴过我读书岁月的书桌
据老人家们讲,我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就会认很多字,诸如“大、小、多、少”便更不在话下。
有趣的是,我经常像模像样地趴在板凳上,或门槛上,或大门口的青石板上,大声读书,时常惹来左领右舍“观摩”。那时候,自然没有书桌的概念,板凳、门槛、青石板,只要能放得下书的地儿都是书桌吧。
上了小学,有了课外作业,家里就给我“开辟”了个像样小地方,专门供我写作业,现在看来,那应该就算是我的书桌了。
每次吃完晚饭,爸爸妈妈都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就坐在桌边写作业。教课书和作业本上,经常有饭菜的味道。
有天晚上,我的作业本被老鼠啃掉一个角,估计是那个角沾了太多菜汤的缘故,害得我第二天被老师一顿骂。两用的“书桌”陪我度过了小学六年。
在饭桌上,我读完了《西游记》《童话大王》《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每期的《故事会》,老爸带回来的过期《人民日报》《半月谈》,还偷看了姑姑们的《知音》,叔叔们的《南北传奇》里的金庸大作《碧血丹心》等。甚至还有些不知来路的破旧杂志如《当代老年》《统一战线》《大众电影》等等。
我的阅读习惯大概就是当时在饭桌前养成的。厚厚两本名言名句摘抄本,以及时常被老师当堂念习作便是当时阅读的成果。
从中学到大学,一直住校,用的都是寝室里的公共书桌,是同学们经常抢夺的阵地。时间长了,我也无兴趣去争抢了,于是索性拿着书,或卧或躺或趴着读,但最喜欢的还是站着读,感觉那样才能与书里的人物相视对话,与写作者平等交流。
那时候很渴望有个自己的书桌,那怕如同小时候用的饭桌也好啊。就这样在床上,读了《老人与海》《简爱》《茶花女》《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论语》《文化苦旅》等。
在这近10年的求学生涯里,似乎没有儿时那么自由轻松,读书的时间被许多无聊的课程和无休止的考试所占据。很多书还是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读的,结果,眼睛近视了,也终于戴上了眼镜,变成“四眼”,成了真正的“读书人”了。
终于毕业参加工作,住进了单位分的集体宿舍。本打算自己买张书桌,可宿舍里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书桌都是单位配好的,专门给一茬一茬的年轻毕业生用的。
坐在那个书桌前,我才发现,我曾经读过的书与我的工作无关,没有一本是能直接用得上的。于是我在那张不知道多少前辈们耕耘过的书桌上,日夜奋战,猛读了大量与工作相关的专业书,为我尽快进入工作角色,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我搬出宿舍的时候,还真对那张书桌依依不舍,于是在书桌上留了句“书到用时方恨少”与后来者共勉。
后来,我攒钱买了房。添置家具,我倒是很不在意。唯有书桌,我反复咨询,反复挑选,反复比较,毕竟拥有一张真正属于自己的书桌是我多年来的梦想。
最后买了一个自己钟爱的书桌,摆放在宽敞明亮的书房里典雅而颇具文化气质。每当有同事,朋友到家里做客,我总要带着他们到我书房里参观欣赏一番。
几年来,忙于生计,远离书桌,热衷应酬,疏于读书。慢慢地,我的书桌似乎成了一件供人参观的藏品,一大柜的书也布满了灰尘。坐在书桌前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所读的书也越来越少。
慢慢地,我体会到,原来,读书的数量和质量与是否拥有书桌或者书桌的大小、质量的优劣,似乎没有丝毫的关联。真正的读书是一种生活状态,一种精神享受,是对知识的渴求,对生命的探索。
而如今,这些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每每想到此,不寒而栗,内心深处不免平添了几份恐惧。
因为,我深知,当一个人离书本越来越远,就意味着离愚昧和无知越来越近。
我告诉自己,从此刻开始,重新坐回书桌旁,拾起那些久违的书,就如同给一位旧相识去个电话一样。我相信,他会接通我的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