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的故事

董府花园，甬道相接，虽是孟秋时节，仍然是绿意盎然， 大片的月季盛开着， 可见花匠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三鬼走至一亭子下，亭子中有一石桌， 石桌四面各有一个圆墩儿。 三鬼坐下后， 芸娘斟酌了一下， 便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芸娘第一次遇到孟知宇，是在郑员外第一次宴请孟知宇跟赵德的时候。 赵德急着表现自己的才华，便在郑员外面前侃侃而谈， 孟知宇对于赵德的行径有些不耻， 便借口入厕去花园透透气。

那时桃花开的正盛， 芸娘便带着丫鬟一起摘些桃花打算做桃花酥，桃园里芸娘与丫鬟边说笑边摘着桃花， 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入孟知宇的耳朵， 孟知宇知他该避嫌的，却仍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他看到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少女， 少女笑靥如花， 穿一身桃粉色的襦裙，纱质的裙摆上点点桃花盛开着， 衬得少女皮肤更加白皙细腻，乌发顺直，宛若桃花仙子，便是这一眼， 从此入了他的心。

芸娘也在此时看到了孟知宇，公子温润如玉，两眼呆呆，芸娘不禁笑出了声，孟知宇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他略缓了缓，双手作辑：”惊扰小姐了，是小生失礼了。“ 便退了出去。 那一年芸娘十四岁， 孟知宇十六岁。

后来的芸娘才知道，那时的孟知宇本无意于她爹的接济，他不想欠下人情，尤其是作为女婿备选人受人接济。 但见到她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想争取这次能够跟她常伴一生的机会。

因那次相遇，书院一有休沐孟知宇便去郑府拜访郑员外， 也有了无数次与芸娘的“偶遇”， 每次见芸娘的时候，他的衣服虽是素布，却次次浆洗的干干净净， 袍子下摆左侧总是绣一节青竹，芸娘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也许是他抄书一个月只为了给她买一盒玲珑阁的胭脂， 也许是他以一首极佳的诗词相赠，才为她从书店借来了书法大家卫铄的真迹。也许只是一开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一声：“小生失礼了。”

慢慢的他们有了书信往来，她知道了他最初的想法， 他慢慢的开始唤她芸娘，他夸赞她写的一手好字。 郑员外知道他们有书信往来，他阅人无数，他觉得孟知宇更为踏实，也更属意孟知宇，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孟知宇进京赶考之前， 芸娘知道他喜青竹，便专门绣了一方刺有青竹的帕子送于他， 她看着那个青年小心的把帕子放进怀中，他望着她许下承诺：“等我回来，无论此去是否高中，我定会回来娶你。”

芸娘点了点头，她信他会娶她，也信他会高中。

谁知等了将近一年等来的却是赵德，赵德一脸为难的站在郑员外面前说：“ 孟知宇已经被宰相看中，不日将会成为宰相的乘龙快婿，小生劝郑员外不要等了。”

那一年郑芸已经二十岁了，她也确实等不起了， 郑员外同她又等了孟知宇一个月，却仍然没等到他回来， 郑员外便做主把她嫁给了赵德。

成婚后，她也知道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但仍然放不下心结，便坚持不与赵德圆房， 赵德此时刚与她成婚，倒也不勉强她，只是不再努力读书，天天与人厮混在一起，慢慢的还染上了赌瘾。 郑员外得知这些后， 在她一次回娘家的时候便劝她和离，已是不惑之年的郑员外声泪俱下，一声声说着他识人不清，害了女儿一辈子。

这些被恰巧被来接芸娘回去的赵德听见了， 他便假借体谅芸娘思念父母的名义，要陪芸娘在岳家小住两日，于第二日晚上回来时特意带了郑员外夫妇爱吃的糕点送予郑员外夫妇， 强调刚出炉的糕点好吃，郑父郑母见他一片小新，推辞不过，便都小尝了两口，赵德见他们都吃下了糕点，这才离去 。 

回到芸娘的闺阁之时，芸娘正看着话本子，他正了正神色，把丫鬟打发了下去，芸娘狐疑的看着他，问他；“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赵德便拿出一盒芸豆糕递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喜欢芸豆糕，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芸娘婉拒了他，她晚上饭后一般就不再吃东西了，赵德坚持道：“ 这盒芸豆糕是刚出炉的，还热着呢， 等到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芸娘看着芸豆糕精致细腻的花纹，也有些意动，便拿起一块吃了几口。

没一会儿她便感觉浑身无力，身体发软，赵德见药效到了，便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芸娘边挣扎边问他：“ 你要做什么？”  却发现她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赵德冷笑一声：“我要做什么？ 我要做我身为丈夫应该做的事。” 边说边把她放到床上，开始解她的衣服。

芸娘急了，她拼命呼救，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声若蚊蝇，她看着赵德有些狰狞的脸，犹如恶鬼。她绝望了，闭上了眼睛，眼角划下几滴清泪，正要亲她的赵德看到她这个样子，忽然没了兴致，他知道他不能耗下去了，便用枕头捂死了她，随后模仿她笔迹写了一封遗书。 到深夜无人的时候， 便偷偷把她扛到护城河边，丢了下去。

第二天赵德自己去报了案，仵作本要给芸娘验尸，但他借口这样有损他妻子的名节拒绝了，又满脸痛心拿出了那封遗书，县官拿着这份遗书与芸娘以前所写的字比较，发现字迹相符，便草草结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