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醉话
（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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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再来一杯。与你边聊天边喝酒，还真是一种享受！呵呵，秀色可餐啊。
不过，你别美啊，这句话其实有点那个意味。怎么说呢……说白了，实际上就是一种调情，或者说是一种觊觎，有点略微露骨的色迷迷的意味。所以，说这个话可要分地点场合和对象。
当然，我对你这样说，你应该不会怪罪我或者瞧不起我。因为我是在赞美你，是完全从审美角度品评你、欣赏你，绝无亵渎的意味。所以我才请你不要过于认真，过于得意。我酒后姑妄言之，你也就姑妄听之罢了。
哇，这一口喝得有些猛啊！嗬，下去半杯。看见没有，这就叫男人本色，豪爽勇敢。
其实，我讨厌女人如男人一样肆意无惮地畅饮，那不是一种爽朗，而是一种放浪。女人喝酒应该是浅尝辄止，谨慎地腼腆地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那么微微抿一小口，那是多么美好的情形啊。男人喝酒应该喝出气势，女人喝酒应该喝出气质。比如男人喝酒可以搂脖抱腰，女人行吗？不行！那叫投怀送抱，对吧？不可以的！
哎，对了，你不必那样端坐着，虽然你端坐的姿态确实很美，但我猜你也一定很累，你可以放松一下嘛，对对，换个姿势，也可以在床上略微那么仄斜着身子休息一下。对，其实这种姿势也是很美的。
埃及艳后叫什么来的，好拗口的名字，叫……哦，对，想起来了，叫克利奥帕特拉，有一副画就是画她斜倚在床上，尽显高贵和优雅。尽管你们之间存在一定的差距，不可能如她一样完美，但你可以模仿嘛，只要形似即可。那是一种气质，气质无法复制，只能相似。
你怎么又是那种对我有些揶揄的表情呢？笑我喝醉了？还是笑我附庸高雅，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笑我不知深浅，不知好歹，自己一个丑陋男子，居然还对古埃及女王有点爱慕呢？对不对？我猜你肯定是这个意思。
唉……我承认我的丑陋，承认我一名不文，承认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但这并不等于我不应该具有高端的审美情趣和审美追求啊？我没有办法穿越到公元前去寻找那个托勒密王朝最后的女王，我也清楚假使我真的能够穿越时空，在某个时刻落在埃及王宫的厚厚地毯上，我也不是那两个伟大男人的对手。
我既无凯撒的英勇，也无安东尼的英俊。但我至少可以怀念和追崇那种遥远的美吧，这是我思想的自由，是我情感的自由。
……
你别笑我，千万别笑我哭了。
我知道我很懦弱，但我不应该伤感，更不应该落泪。我也不想哭，可我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它们是自己冲出来的。
我把这半杯酒喝了吧，或许能止住眼泪。奇怪了，太奇怪了，我怎么流泪了呢？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流泪，至少，我还是个男人，也是这里的主人！
……
不对吧？我没有悲伤，你看，我的眼泪没有了。刚才那股泪水虽然看似汹涌，却不是我的情感驱使。我没有理由落泪，我至少是个坚毅的男人。
可那些泪水是从哪里来的呢？别急，别急！我们来捋一捋，冷静分析一下，我猜呀……我猜……那些液体应该是酒吧。对，绝对是酒！是酒从我的眼眶里涌了出来，难怪我的眼睛会有一种辣辣的触觉。
真是的，好难堪！
是酒冒充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假的东西太多了，连眼泪都可能是假的。我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你看看我厚实的肌肉，呵呵，多么结实，像不像一块岩石，一块褐色的紧致的稳重的岩石，我怎么会流泪呢？谁见过岩石流泪，天方夜谭！
苏格拉底你不知道吧，是个外国老头，古希腊的。他临死的时候就像我现在一样的姿势端着酒杯。只不过，让我羞愧的是，他手中是一杯毒酒。
他的另一手臂高举，一根指头指向上方，他在生命弥留之际还在演讲，慷慨陈词，滔滔不绝，如江如河，视死如归啊，那才叫做气贯长虹。
所以，我在祭奠一位哲人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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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外面怎么了……那么嘈杂聒噪，是谁在敲打我们的窗扇？噢，居然还掀起了窗帘！
一位诗人说过，嗨——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他说，窗的心事由窗帘诉说。
你看，那窗帘的流苏飘卷如云，看来心事重重啊，帮我翻译一下，我有些醄酕，听不懂窗的心事，窗帘想要告诉我什么？
其实，这是一种无礼，你可以告诉他们，即使是风，抑或雨，也不得如此放肆，这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是对我的时间和空间的一种侵扰，是一种犯罪。对，骚扰他人的思想……可以，也可以视为犯罪。
难怪窗帘要飞扬，那是一种愤怒。
哦，你在哪里？呵呵……我看见你了，可你……你怎么变了模样，居然有两个你，四只眼睛，即便美丽，也不能如此绰约，有点媚态百生，搔首弄姿的嫌疑，真是不可思议！这不好啊，你是淑女，要持重矜持，怎么可以婀娜如柳，仪态万千呢，稳重一些，稳重一些……
我还是把窗子关严吧！
我不需要喧闹，不需要聒噪，不需要飘动的窗帘，不需要骚动的雨和寂寞难耐的风，我需要什么呢？……需要宁静，需要把我的时间关在我的屋子里，需要只有我们在一起，对吧？
你怎么不理我了呢？
天啊，我在说话呢，你怎么可以这样！
困了可以，睡了也可以，可你不能打呼噜啊！
你不尊重我尚且可以，却不该也来聒噪我，知道吗？我很伤心……原来你不懂我，真的不懂我……
哦，算了，我也困了，需要闭上眼睛了，我们睡觉，让窗外的风雨兀自闹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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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哎，保拉，等一下，我——我——来搂你睡吧，你这没心没肺的巴哥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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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完）作于2009年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