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里的梅花三弄
2月16日,全球无数探寻的目光将再次投向尼日利亚,非洲第一大经济体、第一人口大国将迎来大选,包括现总统布哈里在内的70多位候选人将竞逐总统大位。这些人既有老牌政客,也有政坛新秀;既有军方背景人物,也有各方政治势力代表。观察人士普遍认为,布哈里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人民民主党人、前副总统阿提库·阿布巴卡尔。

目前,布哈里在全国大部分地区支持率明显领先。因此舆论分析普遍认为,如果不出意外,76岁的布哈里将胜选下一任尼日利亚总统,然而,这位政坛常青树面临的挑战是空前的。

沧海横流 舍我其谁?
布哈里1942年出生于一个穆斯林酋长家庭,四岁丧父,中学毕业后就参了军。1975年,他参加了推翻戈翁军政府的军事政变,政变成功后,他担任东北部州军事长官,那年他33岁。

此后,八十年代初担任少将师长,曾在尼日利亚与乍得边境武装冲突中立下赫赫战功。击败乍得,这也是他军旅生涯中最亮丽的一笔。
1983年,尼日利亚与乍得发生边境武装冲突,乍得军队攻入尼日利亚博尔诺州,占领乍得湖尼日利亚一侧的19个岛屿。布哈里率所部围魏救赵,对乍得边境进行封锁,乍军无法守岛,被迫狼狈撤退,布哈里指挥尼军穷追不舍,不顾沙加里总统要他撤军的命令,深入乍得境内50公里方才收兵。
1979年,奥巴桑乔军政府实现了“还政于民”,但当时民选政府并不成熟,腐败横行、经济凋敝。天兵怒气冲霄汉,为救民于水火,1983年12月,布哈里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文官政府,成为新的国家元首。他执政后,采取铁腕治国,对公务员严格管控、对媒体严格管理,同时展开了轰轰烈烈反贪污运动,冻结了前当权者和政界人物的存款,曾创造一次性拘禁六百贪腐高官纪录。

布哈里的励精图治,曾使尼日利亚社会风气有所改观,怎奈积重难返,采取的经济措施却没有任何起色,形势进一步恶化。随着物价暴涨,百姓生活水平下降,失业人数锐增,社会矛盾越来越突出,使得他曾铁腕治国所取得的成就荡然无存。1985年,他的战友乘机发动兵变,废黜了布哈里,并将其关押在贝宁城。
3年的铁窗生涯并没布哈里一蹶不振,他一边做石油生意;一边审时度势,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1999年,尼日利亚恢复民主宪政后,57岁的布哈里终于看到了希望,重返政坛,并连续参加了三届总统大选,但不幸的是每次都铩羽而归。
2015年4月1日,尼日利亚独立国家选举委员会主席阿塔希鲁·吉加在首都阿布贾国家验票中心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尼最大反对党、全体进步大会党总统候选人布哈里赢得尼2015年大选。

吉加表示,布哈里获得的选票超过全部选票半数以上,并在27个州获得超过25%的选票,符合法律要求,赢得本次选举。根据尼选举法,当选总统需获得全部选票半数以上,并在全国36个州及阿布贾联邦首都区获得2/3州至少25%的选票。
听到这个消息后,布哈里,这位73岁的老人眼睛湿润了…。
梅花三弄风波起,当阿布贾的夜不再平静
尼日利亚2019年的选举尽管总体算是公平且平静,但国内局势不容乐观。各党派纷纷演讲拉票,明争暗斗,其中的舞弊、贿选、背后操纵已使尼日利亚的民主质量大打折扣。

尼日利亚独立选举委员会10日表示,大选前夕,2所尼日利亚选举委员会的投票材料被烧毁,在阿比亚和高原两州发生的两起火灾事件中,超过10000张永久选民证和755个投票箱被烧毁。委员会发言人称:"纵火犯的纵火动机是想在选民中制造恐惧并破坏2019年大选,政府不会屈服于纵火犯的滑稽行为。"
布哈里总统10日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表示,腐败的政客计划在选举期间通过洗钱来购买选票。尼经济和金融犯罪委员会已经对通过洗钱购买选票表示了担忧。

尼日利亚目前最大的困难是经济,经济结构性问题突出。尼日利亚物产丰富,是非洲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和世界第六大石油出口国。石油产业成为了国民经济的支柱。但过度依赖能源产业导致了国家经济产业结构单一,尼经济增长长期依赖高油价刺激。随着2019年世界经济面临衰退,加上新能源研发的不断深入,能源消费持续低迷,作为国家支柱的石油产业在短时间内很难让经济复苏。

虽然顶着非洲GDP第一的桂冠,尼日利亚失业率近年不断攀升,通货膨胀率也居高不下,近几年的债务总额持续增长,其全球债务已创历史新高,据尼日利亚债务管理办公室发布数据,截至2018年三季度末,尼债务余额为732.1亿美元,该国将其收入的很大一部分用于偿还债务。
目前,普通尼日利亚人越来越感到难以糊口,生活难以为继。近来,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刺激经济,试图从一年前结束的经济衰退中复苏,但收效甚微。尼日利亚仍然是全球最贫困的国家之一。

布哈里的主要竞争对手,人民民主党(PDP)候选人阿提库(Atiku)正在将自己包装为解决方案,承诺将使5000万尼日利亚人摆脱贫困,每年创造300万个就业岗位。他曾表示要将债务缠身的国有石油公司私有化。
在2015年大选中,布哈里把曾把打击腐败列入竞选纲领。过去3年多来,一直在努力打击腐败。布哈里政府采取一系列反腐举措,包括成立总统反腐败顾问委员会、完善政府采购和官员资产申报制度、加强国家反腐败机构权力等。此外,为鼓励民众揭发贪腐行为,一些政府机构还设立举报电话,对举报者予以重奖,并承诺保障举报者人身安全。
但反腐进展并不顺利,打击腐败行动遇到很大阻力,反腐举措收效不大。布哈里和尼副总统奥辛巴乔不止一次公开表示,政府在反腐领域取得的进展不如预期。布哈里批评人士趁机发难,指责腐败诉讼程序几乎完全针对反对派政治人士,尼日利亚《抨击报》报道,虽然布哈里政府重拳打击腐败,但尼在廉洁指数报告中排名不升反降。透明国际2017年国家廉洁指数报告显示尼日利亚得分27,在被调查的180个国家中位列148位,较2016年下降12位。

尼日利亚国内安全形势依然严峻,自2009年以来,以建立伊斯兰国家为目标的"博科圣地"在穆斯林为主的北部制造恐怖袭击,目标包括警察、军队、教堂和学校,迄今已导致约1万4千人死亡。

除长期盘踞于该国东北部的“博科圣地”恐怖组织外,社会治安也因国内贫富差距悬殊、失业率居高不下以及部分执法机构不作为等因素而始终处于混乱状态。卫生健康方面,尼日利亚全境猴痘疫情仍在继续,去年共报告了114例猴痘疑似病例。

春天还是意外,那个会来临
本次大选,布哈里高票当选已无悬念。4年前,2015年3月28日,尼日利亚迎来大选,此次选举是1999年尼日利亚军事独裁统治结束以来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大选。尼日利亚百姓满怀希望,持身份证前往投票站排队投票,寄希望他能够彻底改变尼日利亚。但最终他的一些承诺成了空头支票,特别是在安全、经济和反腐上,随着他的任期即将结束,他被指控未能有效地处理这些问题,浪费了他最初享有的善意,似乎辜负了人们的期望。

4年如白驹过隙,满怀希望的人们没有盼到一个美好未来,经济萎靡,失业率高企,尼日利亚至今仍然处于抗议不断、冲突频发的不稳定状态。民众逐步失去了耐心,开始对布哈里政府颇有微词,民调下降,如他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来任命一个内阁,并在伦敦为另一个不知名的疾病花费另外六个医疗假。自去年起,尼日利亚人在指责政府纵容贪腐和裙带主义,追剿“博科圣地”不力的同时,也质疑政府为保住执政地位刻意在尼境内玩寇自肥、养痈成患。
此外,在2015年支持布哈里担任总统,前武装部队执政委员会主席 巴班吉达(Ibrahim Babangida)和个别军中宿将最近也表达了对现状的不满。这次,布哈里表面上的对手不是军人,自1999年该国实现文人治国、推行多党制至今,虽再未出现过军人政府和军事政变。但是尼日利亚的军队依然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在人口最众多、幅员辽阔的尼日利亚,军人自建国初期就操持着本国政局。从1960年尼日利亚联邦独立算起不过55年历史,而在这55年中,多次出现军人政府,经历过三届军政权长达16年的军人独裁统治。
事实上,并不是布哈里的英雄形象当时被过度放大,年轻的尼日利亚,法治和现代社会规则不健全、部族文化浓厚、宗教信仰差别较大,此外地域发展不平衡和“枪杆子说了算”历史悠久,实现经济腾飞,民族昌盛需要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
“所有竞选者就像上了膛的加农炮一样蓄势待发……”尼日利亚《领导者报》1月16日形象的写到。随着2019年总统大选的临近,政治气氛越来越紧张。本次大选的背后,水火不容的政治纠结早已暗流涌动、包含各方势力以及各自诉求的政治博弈如火如荼。就连经历过无数惊涛骇浪的布哈里最近也戏言:“选举不应该是宣战“。
在以往的非洲,选举一直是充满了暴力、欺诈与血腥的故事。一部分原因是军人统治的政治遗产,一些政治家和秘密组织使用暴力来恐吓对手或扰乱选举。尼日利亚一直存在严重的种族、地区与宗教的分离倾向,本次大选有可能会加重隔阂,破坏这个国家本就脆弱的稳定局面。这一切都将给布哈里总统的政治光环投下了浓重的阴影,而且正在不断消解他巨大的政治声誉。
沧海横流显砥柱,一片烟云又将“过眼”,在“轮回”的苍凉中,在与自身疾病和自然规律的奋争中,布哈里将“开启”充满挑战、前途未卜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