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快递

介绍:
《夜半快递》讲述了一连串因一个老式座钟引发的诡异事件。
李明深夜收到匿名快递,里面是爷爷去世时停在三点十七分的座钟,随后遭遇恐怖幻象,最终失踪。清洁工老王发现现场后,也被座钟相关的诡异力量吞噬。
新住户林薇夫妇搬入后,怪事再次发生。林薇不仅看到座钟重现,还收到与之前失踪者相同的诡异短信,最终也陷入危险。
故事中,座钟如同诅咒的载体,三点十七分是不祥的节点,不断有新的受害者被卷入,暗示着这场恐怖循环远未结束。
全文:凌晨三点十七分,门铃突然响了。
李明抓着手机从沙发上弹起来,屏幕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为了赶项目报告,他已经熬了三个通宵。防盗门的猫眼蒙着层灰,他凑过去擦了擦,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楼道声控灯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谁啊?”他隔着门喊,声音被厚重的门板滤得发闷。
没有回应。但当他准备转身时,门铃又“叮咚”响了,这次拖得格外长,像是按铃的人手指一直没松开。李明皱着眉拉开门,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褐色纸箱端正地摆在脚垫前,上面没写寄件人,收件地址却精准到门牌号,连他的名字都用楷书写得工工整整。
“奇怪。”他把纸箱拖进屋里,掂量着不算沉。拆开胶带时,指尖触到箱壁内侧黏糊糊的,像是某种未干的液体。里面铺着层黑色塑料袋,掀开的瞬间,一股铁锈味混着腐土气息涌了出来。
塑料袋里裹着个老式座钟,黄铜外壳锈得发绿,钟面玻璃裂着蛛网般的纹路,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李明愣住了——这钟和他爷爷书房里那个一模一样,爷爷去世那天,这钟就停在了三点十七分,后来被他爸扔去了废品站。
他正想把钟扔出去,钟摆突然“咔嗒”动了一下。李明吓得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分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动,钟面玻璃上的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边缘滴在地板上,像一串细小的血珠。
凌晨三点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钟停了,该换电池了。”
李明猛地抬头,客厅窗户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人影,正贴着玻璃往里看。他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冲过去,人影却像水一样融进夜色里。玻璃窗上留下几道蜿蜒的水痕,像有人用指甲狠狠划过。
座钟突然“当”地敲响,三点十七分。
李明颤抖着打开钟后盖,里面没有电池,只有一绺灰白的头发,缠绕着半张泛黄的照片——那是爷爷的遗照,照片上爷爷的眼睛被人用红笔涂成了两个血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时门铃又响了,这次格外急促,像是有人在门外拼命拍打。李明盯着门口,看见门缝底下渗进越来越多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地板纹路爬到他脚边,带着刺骨的寒意。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你看,电池在门外呢。”
李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屋里的铁锈味钻进鼻腔。他死死盯着门缝,那片暗红还在蔓延,像无数细小的蛇正顺着地板的沟壑攀爬。门铃还在响,“咚咚咚”的声浪撞在耳膜上,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装了……”他哑着嗓子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知道是你……爷爷……”
话音刚落,门铃突然停了。
死寂像潮水般涌来,连座钟的滴答声都消失了。李明喘着粗气后退,后腰撞到茶几角,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他这才发现,座钟的指针又停在了三点十七分,钟面玻璃上的血痕正慢慢褪去,露出后面模糊的木纹,像张正在愈合的伤口。
门缝下的暗红也不再蔓延,甚至开始一点点缩回门外,留下潮湿的印记,很快又变成深褐色的斑迹,像块陈年的污渍。
“是幻觉……一定是熬太久了……”李明扶着墙蹲下来,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就在这时,玄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动那个装座钟的纸箱。
他猛地抬头,纸箱的盖子正缓缓掀起,露出里面黑色的塑料袋。塑料袋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己鼓胀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顶,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竟撑起一个蜷缩的人形。
李明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他看见塑料袋上渗出深色的液体,顺着褶皱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然后,一只枯瘦的手从袋口伸了出来,皮肤像泡发的海带,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正一点点抓住箱沿。
“别出来……”他牙齿打颤,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卧室的门。
那只手用力一撑,半个身子从纸箱里探出来。是个穿着藏青色寿衣的老人,头发灰白稀疏,脸上的皮肤松垮地垂着,双眼紧闭,嘴角却向上弯着,正是照片里那个诡异的笑容。
座钟突然又“当”地响了一声,三点十七分。
老人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眼白浑浊得像蒙着层白雾,瞳孔却黑得发亮,死死盯住李明的方向。他看见老人的喉咙里动了动,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痰堵在嗓子里。
李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突然想起爷爷去世那天的情景——也是这样一个雨夜,爷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声响,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直到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护士来拔针的时候,他看见爷爷的指甲缝里沾着些黑泥,当时只当是护工没擦干净。
“电池……”老人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该换电池了……”
李明这才注意到,老人另一只手里攥着节生锈的电池,正缓缓朝他递过来。电池的金属触点上沾着暗红色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光。
他猛地拉开卧室门钻进去,反手锁死。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听见客厅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正慢慢靠近。座钟的滴答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格外清晰,像是敲在他的心跳上。
“咚……咚……”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李明捂住嘴不敢出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看见门缝里透进一道昏黄的光,是座钟的灯光。然后,那只枯瘦的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指甲刮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点点朝他的脚边爬来。
手机在这时又亮了,还是那个号码:“找到你了。”
座钟的钟声突然疯狂地响起,“当当当”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李明看着那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像蛇的皮肤,顺着小腿往上爬。他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哀鸣,和记忆里爷爷临终前的声音一模一样。
最后一声钟响落下时,他看见老人的脸贴在门缝上,白雾般的眼睛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老人咧开嘴,露出缺了半颗牙的牙床,轻声说:“你看,这次不会停了。”
第二天早上,清洁工发现这间屋子的门敞开着,客厅里摆着个老式座钟,指针永远停在三点十七分。地板上有片深褐色的污渍,像个人形。只有那个装座钟的纸箱倒在玄关,里面的黑色塑料袋空荡荡的,袋口沾着几根灰白的头发。
清洁工老王推着手推车,钥匙串在裤腰上叮当作响。他瞥了眼敞开的房门,眉头皱成个疙瘩——302的小李是出了名的谨慎,从不这样敞着门。
“小李?在家吗?”他喊了两声,屋里静得能听见座钟齿轮转动的“咔啦”声。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那片深褐色的污渍正好落在光影交界处,像块被遗忘的旧疤。
老王捏着鼻子走进来。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腥甜,混杂着灰尘的味道。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座钟,突然顿住了——钟面上的玻璃明明裂着缝,却映出他身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
“谁啊?”他猛地回头,客厅空荡荡的,只有窗帘被风掀起个角,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
座钟又“当”地响了一声,三点十七分。
老王的后颈突然冒起一阵冷汗。他记起来了,昨天凌晨三点多,他在楼道里拖地时,好像听见302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屋里敲钟,还夹杂着模糊的哭喊。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想来,那声音清晰得就像在耳边。
他掏出手机想报警,屏幕却突然暗下去,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这时,玄关的纸箱突然动了一下,里面的黑色塑料袋“窸窣”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身。
“别装神弄鬼的!”老王壮着胆子踢了纸箱一脚,塑料袋却猛地鼓起来,袋口向上翻卷,露出里面暗沉沉的阴影。
他看见袋口爬出一只虫子,黑得发亮,肚子圆滚滚的,正慢悠悠地往座钟的方向爬。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多的虫子从袋里涌出来,顺着地板的纹路散开,爬到那片人形污渍上时,突然停住不动了。
老王的腿开始打颤。他想退出去,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座钟的指针不知何时开始转动,分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转,钟面玻璃上的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正好落在虫子聚集的地方。
那些虫子像是被吸引了,纷纷朝着液体爬去,很快就在污渍上堆成个小小的黑团。
“救命……”老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看见座钟的倒影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正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松垮垮的脸,眼白泛着白雾。
是个老人。穿着藏青色的寿衣,手里攥着节生锈的电池,正对着他笑。
座钟的钟声突然急促地响起,“当当当”的声浪撞得墙壁都在发颤。老王感觉脚踝一凉,低头看见那只枯瘦的手不知何时从地板缝里伸了出来,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在他的裤管上,留下几道深色的印子。
“电池……该换了……”老人的声音从座钟里传出来,像是隔着层水。
老王想跑,却发现身体变得僵硬,低头时看见那些黑色的虫子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肚子里的暗红在阳光下泛着光。他张着嘴,喉咙里涌上腥甜的味道,和屋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最后一声钟响落下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正一点点变得模糊,和那片深褐色的污渍慢慢融合。座钟的指针又停在了三点十七分,钟面倒影里,老人举着节新电池,朝他晃了晃。
傍晚时分,小区保安发现老王的手推车停在302门口,钥匙还插在锁孔里。屋里的座钟还在走,只是指针永远卡在三点十七分。地板上的污渍又大了一圈,边缘泛着新鲜的暗红,像刚泼上去的血。
只有那个黑色塑料袋被风吹到了楼道里,袋口敞开着,里面滚出节生锈的电池,金属触点上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
一周后,302室换了新住户。是对年轻夫妻,搬进来那天特意请了保洁,把屋子彻底清扫了一遍。地板上的深褐色污渍用消毒水擦了又擦,总算淡得几乎看不见,那个老式座钟被当成垃圾扔在了楼下的回收站。
妻子林薇收拾行李时,总觉得客厅的光线有些奇怪。明明是白天,拉着窗帘也像蒙着层薄灰,墙角的阴影里似乎总藏着什么,眼角余光扫过去时又空空荡荡。
“你觉不觉得这屋子有点冷?”她裹紧披肩问丈夫张磊。
张磊正对着电脑敲键盘,头也没抬:“老房子都这样,通通风就好了。”
夜里十一点,林薇起夜时经过客厅,突然听见“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回收站的方向隐约传来。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见楼下的回收站里,那个被扔掉的座钟正立在一堆废纸盒上,钟面玻璃的裂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指针指向三点十七分。
林薇猛地关紧窗帘,后背抵着墙大口喘气。这时,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还差一节电池。”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这号码,和上周新闻里报道的、302前住户李明失踪前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一模一样。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十几度,林薇看见地板上那片淡去的污渍又清晰起来,正慢慢向上凸起,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墙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藏青色寿衣的老人轮廓渐渐清晰,手里举着节生锈的电池,白雾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找到你了。”老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座钟的滴答声。
林薇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正被那片污渍一点点吞噬。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摔得粉碎,最后映出的,是她自己翻着白眼、嘴角咧开诡异笑容的脸。
座钟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当——当——当——”一共十七声。
第二天,搬家公司的工人来取遗漏的纸箱,发现302的门又敞开着。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地板上那片深褐色的污渍又扩大了一圈,边缘整整齐齐,像用尺子量过。
楼下的回收站里,那个老式座钟不见了。只有回收站老板念叨着,说昨晚三点多好像听见钟声,出去看时,只看见个穿寿衣的老人推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个座钟,慢悠悠地往楼道里走,手推车上还挂着串钥匙,叮当作响,像极了之前失踪的清洁工老王的那串。
阳光照常升起,楼道里的声控灯在有人经过时亮起,又在寂静中熄灭。只有302室的门缝里,偶尔会渗出淡淡的暗红色,顺着楼梯往下淌,在一楼的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很快又被来往的脚印踩散,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腥甜,像从未散去的回音。
而那个座钟,据说在某个凌晨三点十七分,出现在了402室的门口,包装纸箱上用楷书写着新住户的名字,工工整整,像等待签收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