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人间烟火

文/快乐心

雪梅喊我到十一楼去，让我挑几件衣服，我又到了她那个伤心“战场”。

前年，邻居装修，想找个房子过渡，我想着雪梅本小区有两套房子，就跟她商量租一套给别人住。我第一次来到那个堆积如山如垃圾站一样的房子，屋里的物件都是残缺不整。后来，别人也愿意帮她收拾屋子，但她还是爽约没有租给别人。为此，我好长时间都没有理她。

两年过去，那个屋子还是那个样，一点没有改变。雪梅总说，不想来到这个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房子，屋子里都是打斗过后的惨烈印痕。来到这，就想到前夫和儿子是如何施暴，家是如何支离破碎的画面。

我有点想不通，如果眼不见为净，租出去不就得了，还可以有点收入。孩子都二十几了，孩子五岁他们就离婚了，十几年过去了，那个房子怎么就不能收拾出来，哪怕一天收拾一处杂物。哪怕卖掉房子。

雪梅说，就是这两个沙发要丢下去，太占地方了，垫子都被前夫扔了。我瞅着沙发虽然灰尘积盖，但样式和层色仍然泛着气息。进门处还横着一个单人沙发，雪梅说是打折新买的。

你说她省钱吧，她挺会浪费钱的，那个旧沙发顶多添几个坐垫，修整一下即可。她偏要买一个新的杵在那，而且屋里已经乱得没有下脚的地方。

衣服也是，她都舍不得丢。150码号的衣服，她还要我试。随着年龄增长，人的肩甲，腰部，哪哪都会增粗，我再也穿不了小码的衣服了。

她的衣服不得不说，都是质量挺好的，裙衫都是偏向民族古风，裤子都是下摆肥大，需要穿高跟鞋才能撑起来。我现在穿衣很简单，也不喜欢穿高跟鞋，舒适的平底休闲鞋，简单的T恤配牛仔裤或棉麻衣服等。我不喜欢拿一些看着好却穿不上身的囤货去占领我的空间。我挑了一件半身的纱裙，一件吊带，一件休闲卫衣，一件牛仔短裤。

她的衣柜塞得满满当当，地上到处都是打包杂物袋。她说这些衣服质量都是挺好的，

“这我儿子的，要不挑几件。”我打开一看，简直不是我儿子穿衣风格。我儿子衣服都是阳光帅气有活力的简单样式。她儿子的衣服都是正统老气，看着人就老了。质量好又如何，不适合的永远都是不需要的囤货。

我一刻不想多待，看着那一屋子乱糟糟的东西，我觉得闹心。

她带我到楼下她另一处房子，说把长虫的米给我喂鸟。我一进屋，眼睛没法看。屋里同样乱糟糟，就像民工房，不像有女人住过的样子。地板好像多年没有拖过，东西随处堆放，虽然有下脚地方，但不想多待一会。厨房也像好久没有使用过的，灶台和物品油污积淀，不能触碰。我不知道她每天到底做过饭没有，是不是只喝水吃零食不用进厨房做饭。

她给了我两个半袋米，一个是大米，一个是玉米碎，都是米虫糊满了袋子，不知是多久没有用过的米。

她是去年调到十堰那边学校的。她儿子一直独居这个房子。自从没有参加二次高考，也没有再逼去上学了，一直神经兮兮足不出户，闲赋在家，说搞音乐。经常叫外卖吃，基本不开火。儿子住进了她前夫给买的另一处房子去了，他爸一个月给900元生活费。

眼不见心不烦，雪梅放假回来一个多月了，总该把这个自己住的房子收拾一下吧。她说她已经一个月都没有抽烟了，现在又给自己的精神世界安排得满满的。一边给自己办了个住院，天天下午去理疗腰腿，在网上报的素描班，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晚上还有我们陪着散步。没有时间想那些烦心事，所以也不会借烟消愁了。

昨晚，我和鲍老师，雪梅散步回来途中，雪梅说钥匙丢了。估计钥匙和手机放在绑手腕的手袋里，不停接电话，钥匙被带出去溜地上了。

她让我回家找来一张废卡，我和鲍老师在门口等着。她还真厉害，把门给挑开了。多才多艺，没有啥事不会干。她说现在出去沿路找一下钥匙，我说门咋办。她说关上再继续用卡挑开。天啦，她的思维跟我们常人真不一样。我要是钥匙丢了，想着就是换锁芯。我让她别找了，明天换锁芯。她说又得一百多，好贵呀！我说你花哪没有一百多，该花的就得花。她一天到晚买这，买那，快递都没有断过。正儿八经的事倒是要省钱了。

我不知道她是永远长不大的仙仙女，还是永远装着糊涂睡不醒的人。日子总要往前过，与其总在憧憬中，不如踏踏实实，让自己安定下来。

她说明年正式退休了，就好好地学习英语，争取周游世界。还要买一个漂亮的书桌，把书法再捡起来，现在真没心情，没有那个氛围和环境。

她又开始憧憬一年后的美好时光了。她说现在住的六楼准备卖出去，住进十一楼去。要住进那个垃圾站去，那她啥时候能下决心，花时间去真心整理那个“战场”呢？

面对现实，面对自己，真正担当，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如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花哨的精神包装，都抵不过一颗磨砺岁月后安定平和的心。好好经营自己的屋子，好好吃饭，这才是一个平凡烟火人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