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理事会迎新班二月主题“闹”。

这几天心里一直烦躁。

当月亮爬上山尖，银白色的月光如潮水般洒落窗前时，我没有欣喜，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望着窗外那寥落的榕树。

“呯”紧闭的房间门被暴力打开。

母亲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来，人未到声音先至，只是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别一个人在屋里头待着，今天是你的生日，大家劝你早点找个男朋友结婚，有错吗？你都三十了，还小吗？”

我低下头，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难道你要在家里养老？你看看你的几个女同学哪个不当娘了，就你一个人，要去出家吗？要去早点去，免得看着心烦。”母亲走上前更是絮絮叨叨。

父亲也随即走进房间，叹了口气，说：“别劝她了，来的亲戚都走了。都安生些。”

母亲却不依不饶，看我坐在椅子上没有搭理她，气打一处来，抬手一下打在我的肩膀上：“你要气死我吗？不吭一声。”

我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嫌我没有出嫁，在家里碍你们眼了，我走行吧。”说着，一把推开母亲，甩开父亲拉我的手，夺门而出。

出了家门，沿着门口的田间小路往外面小跑，来到拐弯处，我躲进那棵梧桐树下，轻轻地擦干眼泪，耳边总算是安静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本来是个开心的日子。母亲以给我过生日为由，煮了一桌饭菜，把自家的婶婶，阿姨全请过来吃饭。

刚开始吃得好好的，刚酒过三巡，一个个就开始讨论我的婚事。

三婶最先说：“小美今年都三十了，都是老姑娘了，自己就别再挑三拣四的，差不多得了。”

大姨瞄了我一眼，说道：“小美，上次和你介绍我单位的那个小王，虽然个子矮些，可人不错。你上次拒绝了他，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母亲也接口说道：“那小伙不错，要不你就再看看。”

“不用你们大家操心了，我自己有主意的。”我咬着筷子说。

母亲一听我说这话，火气一下子就冒了起来，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有主意，你倒是主意一个男朋友带回家给我和你父亲看一眼呀。”

我也急了眼：“我就是不要你们介绍，为什么要逼我。”

“你娘是为了你好，让你早点成家。”大婶子也在一旁说着，“你要听话，大家都为你好。看看我家娟子和你同岁，孩子都两个了。”

我心里凉凉的，看来今天大家不只是来吃饭的，还有来逼婚的。

其实，我是有谈过男朋友的，他叫小龙，我们相处了三年，从开始的相爱，到相处的摩擦，到后来无休止的争吵，最终，两个人没再走下去，分开了。然而，五年过去了，我再面对别的男生时，心里总是会把他们和小龙对比，却发现根本无法再爱上别的男生。这时候，我才知道，有些感情，并不是时间久了可以忘却的。

我坐在饭桌前的沉默，却引起她们更多地劝说。

母亲也借着酒劲，大声嚷嚷道：“你要是今年再找不到男朋友嫁人，就别回来了。”

我一听急了：“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们都走吧，我还就不嫁了。”一拍桌子就起身回到房间。

看我生气了，一桌亲戚也渐渐散去，只剩下父亲和母亲，无可奈何。

这就是今天吵架的缘由！

擦干眼泪，我走出梧桐树的阴影，沿着石头小路往前漫步，今晚的月亮是那么的明亮，把我的影子倒映在凹凸不平石头上，一边走，影子也在跳动着。

再走几步到了村子前的鱼塘，那里面种满了荷花。在月光沐浴下，池塘里粼粼的水波纹，镶嵌着的月亮倒影，还有随风摆动的荷叶，形成了一幅江南水乡的美丽油画。

我走到塘边，在石凳上坐着，这个夜晚，是那么的寂静。我听着风儿吹到荷叶的哗哗声，还有水滴落池塘的流水声，再仔细听，有鱼儿在水里游动的嬉戏声，好静！

“哇！”一只青蛙叫了一声。

也许是我来到塘边惊扰了它们，所以，才有了这难得的幽静。

我不想打扰它们，合拢着膝盖，把胳膊顶在膝盖上，双手撑着下巴，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池塘，享受着这份宁静。

“哇，哇，哇”胆子变大的青蛙，终于忍耐不住，开始越来越多的青蛙叫了起来。从一只两只，到一片两片，最后整个池塘都响起了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就像在演奏一部交响曲，声音合唱在一起，响彻整个田野。

我不敢动也不愿意动，平时感觉闹腾的蛙叫声，此刻却是那么的悦耳动听，至少比家里那些逼婚的声音好听太多了。

这是青蛙自由地歌唱，它们可以为自由而欢呼，尽情地展示，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伴侣在一起，真的好幸福。

月光下，一道长长的身影越过我的头顶，映在池塘中的荷叶上。

“对不起！当年是我不成熟，是我伤害了你，我应该要大度一些，应该要保护好你的。这些年，我从来不曾忘记你，没有你的日子很痛苦。所以，我来了。”背后传来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五年了，我等待了五年，可是真的面对他的回心转意，我一下子无所适从。

青蛙在这一刻，也整齐地停止了叫声。全世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我站起来，转身，泪水从我眼眶流下。

是他，我朝思暮想的小龙，他站在我的面前，脸上带着笑。

“走吧，回家，我陪你把生日过完！以后的日子，我不要你再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