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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开

2022-09-20  本文已影响0人  有溪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01

嘭!

凌晨五点,苏瑶被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吵醒。她拍了拍身边受到惊吓的女儿,没事儿,宝贝儿,没事儿。等女儿安静睡去,苏瑶快速翻身下床,循着声源找到厨房。

厨房朦胧的灯光下,苏妈蹲在地上,脚边是洒落一地的面粉。她跳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苏瑶松了一口气,按亮厨房的顶灯,蹲在苏妈的面前,“妈,你干什么呢?”

“昨天晚上,瑶瑶说想吃土豆馅饼,我得在瑶瑶起床前,做好她最喜欢吃的土豆馅饼。”她声音很小,带着小心翼翼讨好和不自觉的委屈,“谁知道面粉盒子一下掉了下来”。

苏瑶无可奈何地扶起苏妈说,“妈,瑶瑶已经不喜欢吃土豆馅饼了”。谁知,苏妈却突然激动起来,挣脱苏瑶的手,又蹲下去搅动那些面粉,“瑶瑶最喜欢吃土豆馅饼”,她神色匆匆地捧着面粉就要往水池里洒,“我得快点,不然瑶瑶上学要迟到了。”

厨房的地板带暗纹,装修的时候,想着不易脏,现在雪白的面粉敷在上面,只觉得那些扭扭曲曲的灰色纹路,像蚯蚓一样让人难受。苏妈还在往水池里洒面粉,像上了发条的钟摆,在时间上来回摇摆。苏瑶仰起头,吸了一下鼻子,厨房的灯何时变得这么刺眼了。

苏瑶拉着苏妈捧面粉的手,在水龙头下慢慢洗干净,“瑶瑶找不到今天穿的校服,快去给她找找。”

“死妮子,说了多少次,校服在衣柜的第二格,就是记不住。”苏妈甩开苏瑶的手,在衣角上擦干手,骂骂咧咧地朝卧室走去。

“去哪儿了,奇怪,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儿的啊。”苏瑶站在衣柜旁边,看苏妈焦急地在衣柜里翻翻找找。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像浸了油的纸,变得透明,将苏妈包裹住,给她镀上了一层岁月的沧桑。

“瑶瑶?你怎么起怎么早?”苏妈突然停下翻找东西的手,见到站在旁边的苏瑶,连忙过来推她,“你快再去睡会儿,我来做米米的早饭”。苏瑶仰起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回到房间,藏在眼睛后面的洪,就像开闸的堤再也抑制不住地倾泻下来。

02

三年前,苏妈得了老年痴呆。

苏瑶还记得那天,她加班回来。外面下着大雨,她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只通往卧室的廊道亮了一盏壁灯。她以为苏妈带着米米已经睡下,在门口脱下湿淋淋的鞋子和外套准备往卫生间走。

“又上哪去鬼混了”,苏瑶吓一跳,差点跌坐在地上。苏妈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廊道幽暗的灯像晦暗不明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一锤子。

“啊,吓死我了。妈,你干嘛。”苏瑶拍了拍胸口,打开客厅的灯。

“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到晚不归家,别以为你长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苏瑶这时才意识到不对,但不确定。

苏妈年轻时,性格强势,说一不二。苏瑶父亲去的早,苏妈管她管得格外严,穿什么衣服,交什么朋友,选什么专业,甚至苏瑶看什么书,留什么发型,她都要管。

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两人只会说“你管我?”“我是你妈,我不能管你妈?”语言就像是藏在他们中的引线,看谁炸得更快、炸得更响。

也是苏瑶出来工作后,两人的关系才缓和了一点。这几年,许是带孩子的关系,苏妈的性子柔和了许多。很少再这般强势,有什么她看不顺眼的事,也学会用迂回的方式解决,两人除了在育儿观念上有冲突,已经很少发生争执。

“谁出去鬼混了,加班呢?”苏瑶语气有点冲,一边往浴室走,一边悄悄打量苏妈的神色。果然,听了苏瑶的话,她唰地站起来,指着墙壁上的挂钟,皱着眉说道:“加班?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你一个学生,不好好读书,加哪门子的班?”

心头擂起了鼓,苏瑶三两步走过去,抓住苏妈的胳膊,“妈,你别吓我,你看看墙上的照片”。那是米米百天时,一家人去拍的全家福。苏妈抱着小小一团的米米坐在前面,苏瑶和祈宋站在她身后,苏瑶微微弯腰扶着妈妈的肩,祈宋一手揽着苏瑶的肩膀。米米的头上带着白色的蕾丝发带,冲着镜头甜甜地笑。

苏妈茫然地看着墙上的照片,像是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看到苏瑶湿淋淋地站在客厅里,哎哟一声,忙跑进浴室拿着毛巾裹在苏瑶身上,“怎么淋得这么湿?怎么不叫我送伞?感冒了怎么办?……”

03

苏瑶见过她外婆老年痴呆的样子,她有时会抱着苏瑶叫妞妞(妞妞是妈妈的小名),有时候又指着苏瑶问,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妞妞。

有一天,她跟着挑货郎一起出去,再也没回来。后来,他们在一个建筑工地的围栏里找到她,手里还死死握着一块快融化的麻糖,那是苏妈幼时最喜欢的糖。以前家家户户过年都会做一点,给孩子们当零嘴儿,后来,零食的种类多了,做麻糖的也少了,只偶尔有挑货郎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地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好像要将一个夏季的雨水全都下下来。外面轰鸣一片,闪电炽白的光,像雪白的利剑,划开黑夜和雨幕,在她的心口破开一个大洞。

怎么会?妈妈才60岁,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前几天还在说,等米米上了幼儿园,她就去参加小区的老年合唱队,连服装都买好了。苏瑶想起了外婆,最初,她只是总忘事,偶尔分不清妈妈和她,后来,她开始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连吃饭都成问题。

苏瑶忽然很害怕,她无法想象妈妈知道自己生病了会怎样。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要把自己的无能为力像叫花子的烂腿,血淋淋地公开展览、博人怜悯,怎么忍受得了。闪电的光刺得苏瑶忙闭上眼睛,她有点泄气,“老年痴呆”几个字就像是魔咒,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苏瑶靠在墙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祈宋在外地出差,明天还有一个品牌方发布会需要她出席。

她想起妈妈常常说她,“你就跟那泥巴和成的人似的,白长了个脑袋”。她以前还觉得妈妈“不就是觉得我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现在真正遇到事才知道,她是没扎紧的气球,一松手就散了。

“喂,瑶瑶,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祈宋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一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发生了事,别吓我,瑶瑶。”

在祈宋的耐心安抚下,苏瑶才断断续续地告诉他,她妈妈可能得了老年痴呆,她外婆以前就得过这种病。

祈宋像是还在加班,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嘶哑。他松了一口气,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吓死我了,瑶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别担心,不一定的事,你这样,先给公司请假,明天带妈去检查,不是最好,是也不打紧,积极配合治疗。没什么大不了的,乖,很晚了,你该乖乖去睡觉了,我这边很快忙完,过几天就能回来。”

04

找黄牛挂了省医院的专家号,已是五点过。苏瑶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擦地板。她趴在地上,双手按着抹布,在房间里来回穿梭,像是要把她人生路途中的所有障碍都擦拭干净。这是她上学那会养成的习惯,那时,苏妈管她管得紧,每次,她和苏妈吵架了,考得不好了,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擦地板,直到把地板擦得发光,堵在心口的那口闷气才得以消散。

这几年,她没再用这样的方式消解过苦闷。 幼年她总是想,为何上天对她如此不公,爸爸早早逝去,外婆生了那样的病,妈妈对她又这样样坏;后来她又想,上天对她还是很好的,祈宋对她很好,他父母对她也很好,米米从小乖巧懂事,不需要她操心;现在她又想,上天为何如此坏,在她以为一切圆满的时候,又给她迎头一击。

苏瑶看着不远处和米米玩游戏的苏妈,脑袋嗡嗡作响。她茫然地拿着挂号单走进诊室,直到医生敲着桌子第二遍问她怎么了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我妈她昨晚突然出现了记忆混乱,我怀疑她可能得了老年痴呆。”

看诊的医生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听了苏瑶的话,转过头来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我外婆以前也得过这个病,昨天晚上我妈的情形和我外婆最初发病的情形很像……”

“患者来了吗?先带去做CT和MRI检查,确认脑皮质是否有萎缩,再确定接下来的检查和治疗。”苏瑶还想说什么,医生已经开好检查单,按铃喊了下一个号。

CT和MRI检查在侧边一栋的三楼,要先下到门诊的一楼,穿过一片小花园,再坐电梯上去。苏瑶拿着检查单解释道:“没事,就是做个常规的体检。”

苏妈抱着米米,将信将疑,忽然脸色大变,“我,我,我不会是,像你外婆……”苏瑶扯了一片茉莉花的叶子,在两指间揉搓,笑道:“就只是常规检查,我前段时间不是老胸口痛吗,今天刚好休息,过来看看,就顺便给你做个常规的体检,你别胡思乱想。”

到了检查室,为了不让苏妈起疑,苏瑶告诉苏妈做完了出来就这里等她,她去上面做完B超就下来。

05

“果然已经有萎缩了”,医生指着片子,“你看,这里的海马及内侧颞叶,萎缩很明显,她是第一次出现记忆紊乱的情况吗?”

“我不知道”,苏瑶脑袋嗡的一声,茫然地看着医生指着的地方,“我昨天晚上回家,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会儿又清醒过来。”医生不赞同地看着苏瑶,“看片子,她这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至少有一段时间了,你们做子女的……”

苏瑶像被关在盒子里,胸腔的氧气一点点被抽离。“诶,你别哭啊!我说得严重,只是想你们做子女的引起重视,你妈妈算发现得早,积极配合治疗,子女多关心,短期内,对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苏瑶也不想哭,可眼泪像长了翅膀自己就往下掉,她连忙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忍不住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吧,这个病,磨人啊。”

这两年,苏瑶辞了工作,专门在家照顾苏妈。定期带她到医院检查,时不时带她回以前住的老街,讲她小时候的趣事……苏妈除了记忆减退得厉害,其他与正常人无异,医生也说苏妈的病保持得很好。苏瑶想这样也挺好,只要人还在,偶尔的小波折就当是生活的调味剂。

只是,那种莫名的不安始终萦绕,就像悬在她头顶的一把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她总是会想起外婆,一会儿是她躺在地上,一会是她手里握得糖……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只要苏妈一离开她的视线,她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苏妈倒在血泊里、躺在泥泞里。

她像上了自动发条的雷达,不管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一旦看不见妈妈的身影,她就会开启自动搜寻功能。

这天晚上,月色很好,墨色的天空,镶嵌璀璨的宝石。苏瑶借着月色,走进妈妈的房间。苏妈生病以来,苏瑶每天晚上总会起来好几次,看苏妈是不是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

皎洁的月光透过薄纱,洒在空荡荡的床上。

啊!苏瑶尖叫着掀开被褥,像无头的苍蝇,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乱窜,嘴里不停叫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叫声惊醒了熟睡的祈宋和米米,匆匆赶来,只见苏瑶,满面泪水,头发粘在脸上,宛如幽灵,在屋子里穿梭。

“怎么了,瑶瑶,妈妈在,妈妈只是去上个厕所。”苏妈从卫生间冲过来, 抱住苏瑶,轻轻拍打她的背,柔声轻哄。祈宋看到她的眼睛,没有焦点,只是虚无的望向某个地方。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祈宋想。

月色穿过云层,夜色变得浓郁。他过去抱起米米,“好了,不哭了”,又拍了拍还拉着苏妈不停地问“你去哪儿了”的苏瑶说:“瑶瑶,妈只是去卫生间,没事了,快睡吧。”

他哄着米米睡下,望着窗外露在云层外的一点月光,脑子里乱哄哄的。这段时间,苏瑶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夜间惊醒、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坐立不安、恐慌忧虑,都是典型的焦虑症症状。

自苏妈确诊以来,她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害怕她妈妈有一天像她外婆那样走失,再也回不来。那次一家人去岷山脚下小镇玩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他只当她是太紧张,还笑她是没断奶的小奶娃,一刻也离不开妈妈。

06

那阵子,祈宋忙完一个大项目,又正好是暑假,他想着苏妈生病以来,瑶瑶神经蹦得太紧了,就订了岷山脚下的酒店,打算带一家子去玩上几天,放松放松,一来对苏妈的病情有好处,二来让瑶瑶松松神。

岷山是有名的避暑度假地,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山脚下的古镇是有名的历史文化明镇,小镇四面环水,昨晚下过雨,小镇的街道还残留着雨水的愁绪,远处青山薄纱笼罩,溪水烟雾缭绕。祈宋一手牵着米米,一手牵着苏瑶,苏瑶挽着苏妈的手臂,舒适而惬意。然而,这欢喜是空的,就像小时候舔了一口糖,来不及欢喜就掉到了地上。

米米吵着要吃棉花糖,苏瑶站在铺子前交代棉花糖的样式,就这一会的功夫,苏妈就不见了,仿佛一滴雨归于大海。

苏瑶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抓着人就问,“看见我妈妈了吗?”祈宋心力交瘁,好好的休假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他抓住疯了一样的苏瑶,“瑶瑶,冷静下来,妈肯定没走远,应该就在周围,况且她又不是小孩子。”

苏瑶抓住祈宋的袖子,眼泪流了一脸,“妈妈,她病了,她可能找不到路,她会像外婆那样死掉的。”听到外婆死的字眼,祈宋怀中的米米也跟着哭起来。

祈宋脑仁突突跳,他握住苏瑶的手,“苏瑶,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哭得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妈妈。”这时,苏妈却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了过来,直直地递给苏瑶,“吃,瑶瑶,吃,你最喜欢的冰糖葫芦。”

“你去哪儿了!”苏瑶打掉苏妈手里的冰糖葫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不是说了吗,不要乱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只是想给你买冰糖葫芦”,苏妈蹲下身,捡起冰糖葫芦,细细地擦,好像那不是一串冰糖葫芦,而是她等待供奉的灵魂。

祈宋有些懊恼,他看着手机上,心理医生的师兄发来的信息:“这些都是典型的焦虑症症状,最好带瑶瑶来我的心理症室确诊一下,焦虑症不能忽视,她现在症状还比较轻,若是不加以干预,加上阿姨的病,很快瑶瑶就会崩溃。瑶瑶的症结在于儿时外婆老年痴呆走丢,只要解除她的这个心结,再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康复。”

风拂动窗帘,房间里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声,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天亮了,打开门,日子就可以毫无变化地过下去。然而,钩破的丝袜再也复不了原,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我早该发现的,祁宋颓丧地想。如果我早点发现……,祁宋抹了一把脸,拿起手机询问,“师兄,能约在咖啡馆见吗?我怕瑶瑶知道后会崩溃。”

“我不建议。我的建议是,有必要让瑶瑶知晓自己焦虑症的事实,且她焦虑的症结在于她妈妈的病,而她的焦虑对她妈妈没有任何好处。任何时候,直面远比逃避更有效。甚至,我认为有必要让阿姨也知道瑶瑶患病的事实。任何时候,不要怀疑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让她知道她的孩子需要她,从而缓解她的记忆障碍,也未尝没有可能。”

07

我原来是生病了吗?

苏瑶站在窗前,树上的幼鸟窝在妈妈的怀里,仰头接住妈妈递过来的食物。记忆有些错乱,她还记得那天早上,她在妈妈的怀里醒来,还没来得及惊讶,她为什么会在妈妈的床上,祁宋就严肃地告诉她,听着,瑶瑶,你病了。她不知道她哪里病了,她只是怕妈妈也像外婆那样自己跑出来,再也回不来。

苏瑶望了一眼客厅陪米米玩游戏的妈妈,不敢置信地问祁宋,就因为我太紧张了?对,你太焦虑了,瑶瑶,你应该知道,妈妈这个病,是一场持久保卫战,如果你一直保持这样紧张焦虑的情绪,对你对她都不好。就像放风筝,拽得太紧,迟早会掉下来。

可放太长,风筝会不会飞走了?

只要那根线在你手里,风筝永远不会飞走。那根线在你手里,明白吗,瑶瑶,只有你好好的,妈妈才能好好的。

窗外的玉兰花开了,一朵朵洁白的花蕾在风中摇曳,很难想象不久之前它们还光秃秃地在冰霜中颤抖。墙上的老式挂钟,晃晃悠悠地指向下午4点,她走过去,牵起正在和一块土豆较劲的苏妈,准备出门去接米米放学。

她以前不懂,医院走廊里的人,为何能毫无顾忌地高声交谈、肆意欢笑,现在她似乎有点懂了。她想起有天,米米和妈妈在客厅里玩游戏,妈妈突然对着米米说,瑶瑶,我是妈妈,而米米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句妈妈。

玄关处,鱼缸里的鱼儿,在水草间自由穿梭跳跃,好像轻轻一跃,就能跳进大海的怀抱。

她感觉脑中的那根弦,松了。

苏瑶一点点擦干妈妈手上、脸上的污渍,说,我们去接瑶瑶放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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