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笑的骨女
疯狂,悲情的爱情故事;复仇,铸就了悲伤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命运所铸……
媚笑的骨女一,
寂静的山林,无星无月的夜晚,暮霭沉沉,只有微弱的火光随着男子的行走而微微晃动,时隐时现,若有若无。
“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出这片林子。”
再次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袍,似要祛除一些越来越深的寒意。借着微弱的火光,不小心踩着干枯的枝叶,时不时发出“嘎吱”的声音,夜深露重,天,似乎越来越冷了。
隐约的笛声,似乎从远方飘渺的传来,虽然曲调婉转,但在这静默的黑夜丛林中,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循着笛声,竟慢慢的走出了那片林海。
月,也不知何时出来了,静静地挂在枝桠上,默默地看着月下的人儿。
一袭红衣,一支玉笛,一抹红唇,一弯柳眉,在月下静静的站着,带着一丝笑意,漆黑如夜的眼眸,正一转不转的看着他。笛声,正是从她那妩媚的红唇间吹奏出来的。
“这位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虽然不解,为何夜半三更,一弱女子怎会在如此荒凉之处,但还是向她作了个揖,行了个礼,道了声好,“不知姑娘是否知道要如何从这里去往岱安镇?”
“岱安镇啊,离这里不远的,向西一直走,就到了,”那女子的酒窝更深了,眉眼弯成了月牙,眼角的风情,却在眼波流转间,更甚了。“不如,奴家给公子带路可好?”
他被那笑摄了心魂,呆呆地,跟着她走了。
二,
红衣女子在前面带路,一扭腰一甩手,都是妩媚动人,黑发少年在后面走着,一呆一愣,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等等,等等。”他拉着她,躲在一棵大树后。“你干嘛呢,别拉着我。”她不耐的皱皱眉,把他的手一把甩开。
“嘘,别说话。那个人,那个人是鬼,它没有影子。”他躲在树后,偷偷的指着前面的人,哆哆嗦嗦,害怕极了。“快,快躲好,千万,千万不能被他看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衣女子妖娆地倚在树干,静静看着他,巧言笑兮。“鬼?你说的是谁?”
“诶,人呢,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没有影子。”他躲在树影下,瑟瑟发抖。
“影子,我也没有影子。”“什么,你是……你是鬼!”在明朗的月光下,她的身后,空无一物,没有影子。
她的嘴角还是那妩媚的弧度,眼里依然全是他。她看着他被吓得瘫坐在地,看着他懦弱胆小的样子,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素手轻轻执起玉笛,那容颜竟比那玉更加娇嫩,加深了嘴角的微笑,“是啊,影子算什么,你不是也没有吗?”
她那黑漆漆的眼里,倒映的是他的惊惶与焦急,“我,影子,诶,影子呢,我的影子呢?”
三,
她执一支素笔,画一张人皮,裹一袭红衣,弯一抹红唇,美人,依稀。
独自走在这黑夜里,寒风中,一把大火,焚林千顷,她在新月下,眉眼弯弯,侧耳听着那些木灵们将死的惨叫,以及他们恶毒的诅咒:诅咒焚林者永坠地狱。她静静看着这片树林,了无生趣,把它们,变成了一片鬼林,她静静等着,那个人的来临。
她在月下吹笛等待,他在鬼林中茫然前行。她是引路者,引迷途者向西行去。他向她问路,她给他带路,往前走去,却是往东。
他是新死的小鬼,应当往西重投轮回,再世为人。她带着一抹浅笑,却是把他引往了万劫不复,不得解脱的炼狱。
“你的影子,大约是跟着你的尸体吧。”“什,什么?”“呐,漂在湖水里的那个,不就是你的尸体吗?你的影子,应该就在那吧。”
他直勾勾的向湖中飘去,死死的盯着那具死尸,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去。
她在岸边,静静的等着,等着。
在他还在盯着自己尸首的时候,从湖底,从水中,却蔓上了绵延的大火。火,攀上了他,他觉得很热,整个人都被烧灼着,想要摆脱,却被死死束缚。他转头看向岸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抹鲜红如血的衣,和冰冷空洞的眼。
还是那抹媚笑,还是那双黑眼,她目送着他,被拖入炼狱,万劫不复。
四,
在烟波浩渺的江南水乡,在人声喧嚷的小镇街头,一双手,大手牵着小手,一双人,眼里全是你。
他们时而走时而停,一起愉悦而开心的漫步在这街市,纵使在这人潮人海中,他们依然如二人世界般甜蜜。
他们没有看见,有双卑劣而猥琐的眼睛,正透过人群,窥视着他们的幸福,馋涎着他的妻子。
他们相视而笑,手挽手,心连心,一起回到了家中,那个有着诗情画意,错落有致的小庭院。不曾想,这个家,会成为她永生的噩梦。
你来淘米我洗菜,你来择菜我炒菜,正当两个人甜甜蜜蜜时,却被一声声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
刚打开门,就有一群五大三粗的仆役冲了进来,把丈夫按在地下,不得动弹,妻子虽不曾被抓住,却也不敢妄动。
最后,进来的是,穿着绸丝锦缎的华服,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容,眼睛色眯眯的,直勾勾的看着她。他伸手欲把她抱在怀里,却被她反手打了一耳光。
他顺势抓住了打耳光的手,摸了摸,盖在脸上,“呦,小娘子,脾气挺烈呀,不过大爷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小辣椒了。”
“来,给大爷亲一个。”她想再打一次,却被已有防备的少爷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她挣扎着,想要挣脱那恶心的怀抱,想要躲避那腥臭的嘴巴。他也在挣扎着,想要救他的妻子。
他们都失败了。
五,
绝望的她被拖着进入了房间,曾经那个恩爱甜蜜的婚房。绝望的他,亲眼看着她和他,进去了,再目睹他心满意足的出来。
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血迹斑斑,他趴在地上,怒目圆睁,双眼通红。他挥挥手,带着一帮手下,悠哉离开。
这个从前精致的庭院,现在一片狼藉,死气沉沉。
最可怕的,不是那个恶霸对她身体的蹂躏与欺凌,而是身为夫君的他,越来越疏离与冷淡的眼神,以及其中所参杂的厌恶。
今天嫌弃她没有收拾干净,明天觉得她做的饭菜难吃,曾经的琴瑟和鸣,到如今的视若无睹。
清晨,他起身准备出门,她站在他身后,想为他更衣,他却只是一把将衣服扯过,扭头离去,不愿转身回首,哪怕一眼。
夜间,他摇摇晃晃地踹门而入,踉踉跄跄地走向床边,却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她想把他搀扶起来,把他扶到床上,他却只是一把将她推开,任由自己睡在地上,也不愿触碰到她,哪怕一下。
她守在家中,终日为他的冷漠而郁郁寡欢,却又无可奈何。她不知,这黑暗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待在这牢笼里,几近疯狂。
六,
在她的夫君,搂着一青楼女子,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走入家门,就要踏入那曾经的甜蜜,往昔的幸福之时,她挡在门前,不愿让他们入内。
她那曾经温柔的夫君,那把她捧在手心的爱人,如今却只是冷冰冰的回望着她,眼里再无曾经的爱恋,有的只有恶心与厌恶,“滚,别在这挡道。”
他把她粗鲁的推开,却温柔的抱着那烟花女子,一起倒在了那红艳的婚床,缠绵悱恻,甜言蜜语。她静静地看着,慢慢的转身离开,泪沾衣襟,静默无声。
天地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也许,唯有死,方能解脱吧。
她离开了她的身躯,漂浮在空中,看着她的血,染红了她那一身白衣,也看着她的夫君,把她剥皮抽骨,只是为了满足另一个女子的心愿,换来她的笑颜如花。
她,成了一堆枯骨,一堆有着深深怨恨的骨头,她有她的未竟心愿,所以不得解脱,她游荡在世间,画着人皮,挂着媚笑,守在林间的路口,引导迷途者,只为了,亲眼看着那个人,落入炼狱,万劫不复。
骨女,生时被人侮辱、欺负、蹂躏的女子,愤恨而死后,化为厉鬼向人索命,因为只剩下一堆骨头,所以会用人皮伪装自己。
呀,天亮了。 月落日起,骨女也步入了湖中,带着那不变的媚笑,消散于这晨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