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赋 (肆)
“女娲?”
南路眨巴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雪山里找一下我们的造物主女娲?她是真的人身蛇尾吗?”
神农转过头,拉上窗帘,无奈的看着他,“当然啊!不然她没事跑雪山里冻着干什么!”神农打量着周围,手比划着问南路,“你家里有没有个木盒子,大概这么大?”
南路回忆了一下,“有,我给你找去。”
神农拿到盒子后,一运气这锁便开了,南路往盒子里看,发现全是身份证,都是神农的脸与不同的姓名。“可以啊神农老哥,你现在开始从事造假证啦?”
神农发现自己自从和南路交流后,每天叹气的频率直线上升。“这就是叫你来找我的人给我准备的,”神农一边说,一边选了一张身份证交给南路,“帮我买张飞机票,去新疆乌鲁木齐。”
说完他又端起杯子往外走,忽然转身,“给你也订一张。越快越好。”
五小时后南路已经在机场坐着了,他发现自己自从开始和神农交流后,每天懵逼的时间直线上升。“你要去找女娲?”神农点点头,“那我去干什么?”神农瞥了他一眼,“保护我啊!”
南路愣了愣,神农一个自带法力的古神,需要他一个普通人类来保护?“当然了,我只是个半神,到另一个古神的领地上我的能力会下降的,到时候我会越来越虚弱的。”神农胡诌了几句,南路听过且过,就当是这样。
当然不是这样。
其实神农是有私心的。他必须让南路寸步不离。圆测布的幻境已经碎裂,总会有点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万一找到南路,再对南路做些什么,那神农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其实自神农看到南路的第一眼起,他便有了私心,开始“图谋不轨”。南路和他太像了。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知道他已经死了,神农会以为这就是他。
他的父亲,少典。
一个在神农的字典里是禁忌的词。
因为这张脸,神农便全心全意的相信了南路。
这些年来,神农也查过很多资料。各种传说故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和黄帝是兄弟,又有人说他和黄帝是仇人;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伏羲,有人说他是隧人氏的儿子,还有人说他是龙胎。当他把这些传说告诉女娲时,女娲不在乎地对他说,“当年的老妖精还留在人世的就你我蚩尤。黄帝伏羲早已成神不再下凡,蚩尤半疯半傻,我也将埋骨于雪山。说到最后也就剩下你了。传说终究是传说,终究是美好的。我们这些老妖精也就不要去戳穿了。也算是我留给我的孩子们最后的礼物。”
真相多么残忍,远远没有传说美丽。
神农的父亲是少典。少典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地位。少典也不是少典,少典没有名字。少典是神农儿童时期唯一的温暖。“神谕”告诉父亲,天意指定蚩尤是明君,而神农是神医。幼时,蚩尤便比自己优秀,是以君主的能力培养的,而他也想学那些治国之道,而不是和草草木木打交道;他去找上师,请求他让他和哥哥一起听课,上师却将他赶了回去,“天下只能有一个君主,一个!”
是父亲将他抱进了上师的房间,从此他和哥哥一起读书。是父亲在他被上师训斥后安慰他,是父亲在他的身体因服用了过多毒草后接近崩溃时,用自己的血来喂养他...
父亲告诉他,每个人天生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哥哥会成为君王,而你也会成为神医。
可最后却是他成为了君王,而哥哥却永无翻身之日,疯疯癫癫;神农一时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弟开始为敌;又是什么时候,他将他亲爱的兄长踩在了脚下;又是什么时候,他做了对不起兄长的事,违背了伦理,违背了天意?
神农闭上眼,脑中少典的脸与南路的脸慢慢重叠。记忆力父亲与现在的南路年龄相仿,而性格确实不同;南路更为活跃,更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性格。而父亲经历了太多,如果他不是少典,他将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甚至他会成为一个好人。
父亲后面怎么了?被下毒了?还是被斩首了?因为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的神农已经出征,他也不愿意记起那个和他内心的父亲形象不符的父亲。等他征战归来,父亲已经下葬了。神农并不在意,因为他所在意的是那个抱着他分辨百草的父亲,而不是那个因为一个女的便给大长老下毒的的少典。
自从那件事后,神农便很厌恶女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是哥哥蚩尤,还是父亲少典,哪怕是伏羲,都为三千弱水折了腰。
在往后的岁月里,神农焦躁,烦闷,抑郁,没有人可以治好他,神农只有听着圆测的诵经声才可以勉强睡着。世事轮回,南路来到他的身边,躺在南路身边的时候,他睡得无比安稳。
几千年,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也许在意到他是因为他有张和父亲一样的脸,神农贪恋那张脸,因为那张脸有他全部的童年。但接触时间一长,神农便知道,南路不是他,南路不一样,他不同于神农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草药任何一个人,古往今来,只有这一个南路。
他定护他周全。
“神农!神农!”南路拍拍他,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神农唤醒,神农睁开眼,“登机了!”
神农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麦色的皮肤,一头卷发,留着自称“性感”的胡渣,鼻梁上架了幅墨镜,倒是生了幅好皮囊,神农暗思。
“看啥呢,是不是我太帅了看的你入了迷?”感觉到神农的目光,南路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跟神农说,“我的衣服你穿着舒服啊,我也是服了你了,去雪山连个衣服都不带...”南路念念叨叨的,“快点跟上我!”
南路想着神农这个子不高果真就是腿短,活了几千年的一人也没长到一米七。这么想着,他一手提着包一手拉着神农就往里走。
神农抬起了头,这阳光真好啊,橘黄色的日光,融化了他眼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