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洗脚

很少给父亲洗脚，还是08年脑梗住院的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

父亲是喜欢干净的，居住房间的物品擦得一尘不染，房间打扫得干净整洁。每到晚上都要泡脚洗脚，浑身收拾得很清爽。母亲过世之后，他还学会了做饭做针线活儿，完完全全一个勤劳朴实的老年人。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父亲变得呆了痴了，从清晨起来就开始眯着眼睛打盹儿，头脑耷拉着，整天都处在晕晕乎乎的意识当中。据二嫂讲，给他洗衣服，要衣服都要不来，手脸如果不督促，也难得洗上一次。洗脚的次数更是少的可怜，十天半月鲜有一次。居住的房间带有异味儿，让人难以接近。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是早有发现的。去年冬天父亲居住在养老院，每次我去看望他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地躺在被窝里，眯着双眼，仿佛很冷很困的样子。对于洗脸洗手刷牙洗脚一类的好习惯，父亲早已抛之九霄云外了，以至于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我便在心里暗暗的责怪父亲，老了变得懒了，不顾念一切事物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漠不关心了。

过春节回家和家人在一起交流的时候的时候，都说父亲吃了轮流住各家的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生活已经变成了依赖他人的模样，各种器官不使用，不锻炼，就慢慢退化了。听来很有道理，原来是我们的孝顺害了父亲的身体。

上一周日，二哥忽然打来电话，说父亲下肢酸软，难于正常行走，我便让他开车带父亲，直接前往中医院，经过医生的诊断治疗，先是进行了溶栓，由于有24小时的危险性，我和二哥便吃住在医院，不敢离开须臾。

晚上住在医院，我便有充分的时间和父亲接触，为父亲料理生活上的一些小事情。由于父亲不能离开床位，喂水吃饭都需要小心翼翼进行。吃过晚饭之后，稍时休息，我为父亲打来了温开水，把毛巾泡过之后，为父亲擦拭着手和脸，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身体至此，我们作为儿女的也只能如此了。

接着我换了盆子，又打来了温度烧一点的温开水。由于不能下地，只能是把毛巾泡一泡，拧去水分，一遍又一遍的给父亲擦拭着双脚。父亲的双脚稍大，青筋暴露，骨骼粗大，显然是受过力量的重压、生活的磨难。他的右脚脚后跟上部有一片伤疤，那是在劳动中留下的痕迹，是苦难岁月最有力的见证。

前天下午，大哥从山西归来，主动承担了照亮父亲的重任。昨天的药液中加了丁苯酞，起着营养神经的作用。父亲脑核磁显示，脑干中有梗，并且小脑在逐步萎缩，不想动，不想做，这就为父亲不洗脚不洗脸做出了很好的解释，原来这一切都是由于疾病所致，我一遍又一遍的审视着我们的判断，觉得有点草率，更是武断了。

昨天晚上，我和妻儿又到医院去看望父亲。父亲正好在吃饭，嘴里的饭渣汤水难免会滴漏到床上，我便一刻不停地收拾整理着。等父亲吃完饭，我取来温开水，拿来盆子，一遍一又一遍地给他冲涮着口腔，最后又取下假牙，给他冲涮濯洗，饭渣残羹覆盖了盆底，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接着我又起来温开水，让父亲坐立在床上，双腿耷拉在床沿上，把盆子搁在凳子上，把父亲的双脚搁在盆水中，父亲眉头舒展，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在嘴里还在不断地叨叨着，说昨天刚洗过的，我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把水一下一下地撩在他的小腿上，用力撮拭着。我细细地为父亲濯洗着每一个脚趾头，父亲闭着眼，时不时的看我一下，很享受的样子。

生活就是这样，在波澜不惊地走过，有老人有孩子，看护好他们，走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