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大雁塔（一）

  大脑阵阵爆裂般的疼痛把石凡从无意识状态拉回到了现实。网吧连续通宵三天导致的生命力透支仍然使他的大脑处于当机状态。半睡半醒之间，脑袋像填满了浆糊一样胀的难受，扯不开，转不动，零零星星的全是破碎的画面，细细去琢磨，又抓不到一点头绪。

  石凡凭着身体的本能半坐起来。左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冰冷矿泉水，咚咚咚地猛灌几口。入喉的冰冷稍微驱散了大脑的疼痛。石凡赤脚下了床，一步三晃脚步虚浮的走向门口，地上前几天留下的啤酒罐被石凡踢的咣当作响。右手边的椅子上还胡乱堆着一堆没洗的衣服。

  “卧槽”，石凡打开门后大吃一惊，眼前几扇一摸一样的门并列排开，一条狭长的过道横亘在门与石凡之间，头顶亮着莹莹的灯光。过道的尽头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中。石凡狐疑地回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确实是自己的窝，没错啊。

  “卧槽，门口的停车棚哪去了？大马路哪去了？香樟树哪去了？”石凡朦胧的睡意瞬间被惊醒了大半，他砰的一下把门关上，双手颤抖着按在门把上，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门，对面那扇刷着浅蓝色油漆的铁门透过微开的门缝反射进来悠悠的莹光。石凡再次砰的把门关上，并把里面的门锁瞬间锁上，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咚咚咚地在胸膛激烈跳动着。

  站在门口的石凡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灌天灵盖，“卧槽，到底哪个地方出错了。”石凡再次检视自己的房间：靠南的墙边摆着一张电脑桌，桌上凌乱的放着一些他常用的护肤品，还有一只白底青花的茶杯，里面残留着三天前喝过的咖啡。桌底的墙角堆了一堆很久没碰过的汽车保养与维修的书籍，看起来已经吃了不少灰了。北边靠墙放着一张木头床，一床蓝色带星的被子放在床上胡乱翻卷着。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纯白的烟灰缸，一些烟灰不小心抖落在外面。墙上挂着一幅哪个地摊上淘来的画，画着一座耸立云霄的大雁塔。地上杂乱地扔着一些没有收拾的空啤酒罐，零食袋。石凡一寸一寸的看着自己的房间，原本熟悉的每件物品竟然越看越陌生，越看越令人恐惧。一股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的恐惧感慢慢压迫着石凡的神经，空气中也似乎挤满了未知的危险因子。石凡冲上自己的床，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的身体，裹着自己的头，似乎只有被窝的一点点温度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时间好像是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石凡开始慢慢冷静下来，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正常。他拿起床头柜上手机又缩到被子里，他点开通讯录，打电话给住在他家附近的朋友。嘟，一阵忙音后传来一个机械女声：你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石凡看了看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石凡迟疑了很久，终于壮着胆子下了床，他想打开窗户找找信号。蹭，窗帘被拉开，石川再次怔住，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灰色平原出现在他眼前，不管是这天，还是地都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毫无生气的纯。天是单一的苍白色，地是单纯白灰色，淡一点是天，深一点的是地。其余再无它物。石凡怔怔的望着窗外，现在他感受到的恐惧已经大大消退了，随之涌上来的是一种无以言喻的孤独。像是一只鸟拥有一片天空，一只鱼拥有整片海洋，一匹马拥有整个大地般的孤独，石凡心里已经压抑的快要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