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熯(煎)粑

2022-04-06  本文已影响0人  林建明
我的杰作

昨天在文乡群静观许多人聊天,聊的话题是三月三的米粑,还有怎么熯好小粑。我看的时候正好是许老师在拉呆他的焊粑经验,怎么掌控火候,还写了一段“熯”小粑之我见 。可见当时场景之炽热,仿佛众人围站在一口锅前,有人操作,有人指点,似乎有热气腾腾的米粉香直扑鼻腔,侵入肺腑。当时我也准备说几句,可又没有底气。便想,我不拉呆,明天写篇文章给你们瞧瞧:熯粑,我也会。

最近一件很忧郁的事情,就是清明节受疫情的影响不能回老家。铜陵的疫情刚刚控制住,上海又成了重灾区。我家院子外没风景,有风景也不能跨过去,天天待在家里便有点烦闷。

今天就是清明节,但在上海也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早上六点醒了,睁开双眼,想想不能回家的事,窝在床上就懒得起来。望望天花板,瞄瞄窗外,没见到太阳的光,也没有看到淅淅沥沥的清明雨。

妻子比往常起床也迟了一些。七点多了,我听到厨房里那台豆浆机开始工作,有这个确定是突然听到轰轰的声音,响了不到分把钟就停住,以为没声音时,它又来轰一阵。然后就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这不是豆浆机发出来的。起床漱洗完毕,推开厨房门,见到妻子在做粑,咸菜馅的,芝麻馅的两种。小桌子上铺了一张纸抹布,八只做好了的米粉粑排成两行,整齐得像麻将牌的八筒。我问她,前天刚吃了粑,今天怎么又在做?粑完魂不够还要粑人?妻子说,前天三月三,今天清明啊,在老家不都是要吃粑么,这是巧合,赶到一起了。又说,来了就甭走,给我熯粑。我说,熯就焊,又不是不会。

说会熯粑真不是我拉呆,说最起码有小五十年的历史也不是我讲精味。我记得那时候都很穷,穷的标志是油少,生产队时期,一年一户人家分到的不过三五斤,还是棉籽油,菜籽油才叫香油。印象中,我家陶制的黑油罐沿口沾住的油好像比罐肚子里还要多。大铁锅烧热后,倾斜着油罐掏上半勺子,沿着锅沿划个大圆,油太少,流不到锅底,就用锅铲推、刮。后来想想自己还是太笨,应该用布沾上油用锅铲顶住顺着锅这么一抺比用锅铲铲省事省力多了。母亲做粑也是匆匆忙忙的,做出来的粑有点像汤圆,粗粗壮壮。粑放到锅底还得用锅铲压,压的时候得掌握分寸,又不能使吃奶的力气,压很了里面的汤汁就挤出来,锅里就冒青烟,这烟有点诱人也有点呛人,关键这汤汁会糊会焦,会影响其它粑的外观。轻轻压扁翻过来再压,就有了粑的形象,待两边焊得差不多,有点焦黄(其实大多是焦黑)时,再换一只,熯好的往锅沿上推、贴,它们会往下挤。所以越往后焊越着急,最后的几只也不官焦不焦,黄不黄了,慌张在水缸里舀半瓢水,呼地掀下去,一股白烟像刚点着的火粪堆上冒出的一样,一下冲上屋顶。赶紧盖上锅盖,用洗碗布堵住盖的缝隙,让水在锅里急得乱蹦乱跳,哇哇尖叫。水叫声弱了,发出嗤嗤声时,嘿嘿,粑熯好了,保证是又香又软。

现在没有土灶,也没有大铁锅。我没用燃气灶,插上电磁炉,将温度调至六百,不温不火,却是适宜熯粑的火候。家里有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平底锅,专门用来熯粑塌粑。四只米粉粑逐一放进有色拉油垫的锅底,淡黄色的油,如水般的清晰透彻,在温火中不急不躁,无烟无声,却能温水煮青蛙般将柔弱的米粑煎硬,翻来覆去渐渐变成金黄。现在条件好,油多慢慢焊熟不用掀水闷煮,关键是要有一个好的心态,这就是专注,像高速上开车,眼睛不要东张西望,心里抛弃一切杂念,多翻几下,熯好粑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我没吃粑。锅渐凉的时候,忧伤又渐渐泛滥在心头:此刻远在家乡八十多岁的老娘还在老湾卫生院里,前几天跌了一跤,骨头碎了,等这几天消炎后要做手术,可是我和弟弟却都回去不了。幸亏还有老大在家照顾,不然一颗苍老的心会被滚烫的油熯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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