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2023-04-12  本文已影响0人  戚川

赵愚又找不到阿归了。

前两天阿归在道观门口和赵愚吵了一架,起因是那天赵愚带着阿归在山里瞎溜达,突然阿归提出要见子监,赵愚不肯,但还是被他拽着走到了道馆门口。

结果到了道观门口赵愚把折扇一收,拽着阿归今年暑假刚养起来的头发往茶馆的方向走。可阿归那个死心眼的哪里肯,憋着一股气反拉着赵愚把人拽进了道观里。进了道观以后这小子就挠着头东顾西盼,结果半天都没见着子监的影儿。

“愚哥,都这个点了,他总不能还没起吧?”赵愚拆开扇子把脸一挡,显然是不愿意和他多讲。阿归见他不愿意讲,便伸手一把夺过扇子,仰仗自己的身高优势,揪起赵愚的衣领,把他钉在墙上。

“快说噻。”

赵愚心下问候了阿归祖宗十八代,骂骂咧咧地拍开阿归的手,一个抱摔把他砸在水泥地上。

“子监头两天见王叔去了。”

王叔?常在村口碑旁摇扇下棋喝凉茶的那个王叔?除了他还有啷个是王叔?

阿归想起来,王叔走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他说供家里的小孩儿读书不容易,所以他处处都省着,就连买个猪肉都要跑个十来公路去买便宜的。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雨,王叔就那么躺在冷冰冰的雨里,再也起不来了。

王叔走后,邻里的相亲给他置办了后事,王叔家的娃娃也算能抗,硬撑着在葬礼上一口气讲了三个笑话。

他说,“我老汉儿活着的时候就老说那些嘿不吉利的话,但他总说他活在这点其实嘿开心,他就我一个这么不争气的瓜娃儿,但他在这点还有你们这些比亲人还亲的几家人。”

可是子监呢?现在金刚碑里留着的都是老人了,就连小孩都鲜少可以看见。

原本人满为患的龙溪茶馆也不再飘出茶叶被被冲开那股的那股氤氲香味…子监最喜欢喝绿茶,阿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子监拎着十个钢镚儿去茶馆慢慢品茶的画面。

子监是个孤儿,性格孤僻,身子也弱,道观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多人,那些认识子监的,子监认识的,早就没了影儿。

阿归想到这里觉得子监好可怜,又联想到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子监一样?

“那子监的东西呢?”

“送到山下那个孤儿院了,子监是从那里被抱回来的。”

赵愚叹了口气,他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多瞒几天的,但又确实拗不过阿归这头倔驴。

阿归捂着屁股从水泥地上爬起来,气冲冲转身就一溜烟儿跑了。而赵愚一个人踱着步在这个布满青苔的小山村里慢慢溜达,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赵愚都再熟悉不过。他站在桥头看着那间空掉的老屋,那是李叔的屋头,他两个星期之前被孩子接进城里享福去了。

赵愚呆呆地站在金刚碑村口那块石碑旁,一天、两天、三天……阴雨之中霉湿的气味混杂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若隐若现,黎明时刻天边出现的曙光为夜归人照亮了归家的路。

“赵——愚——”赵愚听见了。

“赵愚!”一个削瘦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晨雾弥漫的山林里——那是阿归。

阿归的手里捧着一个黑木匣子。

“愚哥!我把子监带回来了!”阿归笑嘻嘻地看着赵愚,将手中那只沉重的黑木匣子递到了赵愚手上。

“阿归,谢谢你。”

赵愚接过那只黑木匣子,皱起眉看向阿归胸口被染红的那片布料。

“摔了一跤,人没事儿。”阿归傻呵呵地笑着,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是啊,确实很了不得。

赵愚弯起眸子看着远处那轮升起的火红旭日,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子监轻声的道谢。

文/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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