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蛩音|有一个叫“禚”的地方
长河浩淼,多少沉浮事……功过、对错自有后人评。是这样的吗?不禁想起了“世事如烟”。不是没有道理的,云烟有形,飘忽不定。过去了,都过去了,过去的是雁,留下的是声。历史的脚步不停息,总是在述说着、传接着,对的、错的就这样了。尽管嘴上不停地念叨:“就是这样的了、就是这样的了……”心中却想:不一定是这样的。冥思间,总有一些声音——哀怨、无奈的低吟……
我知道,很多事是过去了,大多数落地无声,终归于静。世人视一小部分“青史留音”者为“有幸”,是真的“有幸”吗?也许——不如归于静。
“禚”,一个寂寞之地。我常在想,那一个个青黑之夜,是否有着声声的叹息?是否亦有着深深的恐惧?叹息的是不了的情,所惧的是无奈的承载。
我不存一丝撼史之辙的动机,只是想轻摇那一缕怨寂,摇一小缕柔和之光,平和一下那千古的低泣。
真的有一种可能,即使没有,我想,也应该存一分宽宏。
文姜,一个多才的女子。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多才的文姜不算个好女子。她的文才定是源于博览群书,于是,她懂的东西要比一般的女子多得多,包括爱情,包括友情,也包括兄弟姐妹之情。也正是源于读书多,所以她该是个知书达理的端庄女子。她和所有女子一样仰慕英雄,所以当他的父亲齐僖公将她许给郑太子忽时,她的芳心初动,如果不生枝节的话,她的一生很可能会美满。
可是,却生了枝节!郑太子忽拒绝了这桩婚事。一个“齐大非偶”的借口实在是太牵强了,忽应该是听到了谣传。是政治挑拨,还是无心的误传,已经无从考究,怎么猜都可以。有一点是基本能定的,忽不是在一开始就回绝这门亲事的。有《诗经》——《郑风·有女同车》为证。其曰: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这篇诗歌是因为郑太子忽与美丽贤德的文姜定亲后(古时,未订婚的男女是不会同乘一车的,因此判断他们是定过亲的)郑国人为祝他们幸福美满而作的。那一时刻,文姜的内心该是感到无比幸福与快乐的。
文姜堕入了爱河,却突遭失恋。事实并非如忽所谓的“齐大非偶”。若是,便决无订婚之事。他可能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文姜自幼与哥哥诸儿情厚。因其颇具文才,故言语多显浪漫,又因兄妹间本少避嫌,常纵情嬉戏,于是,被引为轻薄,于是文章就被做出来了。自古以来,炮制绯闻都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忽甩了文姜,文姜被伤得很深。她生病了。诸儿很关心这个妹妹,他时常去探望她、一定也会安慰她。此刻的她很需要关爱,只有诸儿哥哥给了她。他们的父亲也许亦听到了些什么,于是限制他们的交往。
鲁国来求婚,齐僖公一口应允,文姜被许配给了鲁恒公。她愿意吗?她不愿意又能如何?她知道从此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度与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子生活在一起。她没有别的好留恋的,唯一舍不得的是诸儿哥哥。诸儿也舍不得这个被自己呵护、疼爱的妹妹。他本想去送送妹妹,父亲却不允许。
我猜了这么多,真的不是想改变什么,历史是要立体地看待的。一个女子,因为了几句史话就注定要永久地背一个淫乱之名吗?历史记载真的很不可靠,不是某个史官不可靠,而是整个延续的过程不可靠。在那个战乱时期,在那个泡沫仁义时期,一切讲究个“师出有名”。诸儿继承父亲当上了齐国国君,他最终被连称和管至父怂恿公孙无知政变杀害。主要罪名就是“淫乱无道”。
文姜陪同夫君鲁恒公访问齐国。齐襄公(诸儿)乘机与文姜妹妹“死灰复燃”?太史公是这个意思。他这样记录定是有所“依据”的。这个依据很可能是来源于“齐史”或者“鲁史”。估计“鲁史”的可能性不大,恒公死后,文姜在鲁国还是很有威望的,因为她的儿子是庄公。公孙无知肯定会弄些政治方面的支撑材料,太史公很有可能就是籍此为依据记录在案。
我不去否定什么,但我也可以合理地猜测,文姜进哥哥的后宫留宿一夜应该很正常。阔别多年后重返家园,一夜叙旧不足为奇。当然,在原先绯闻的基础上被“升级”也不足为奇。至于鲁恒公的死,诸儿难逃干系(史书记载,诸儿指使人杀死了鲁恒公),最合乎“情理”的便是如今的传言了。我有一种感觉,这里面也许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一种感觉)。
我无法,也不想彻底改变什么,我只是将自己的一些感觉说一说。在那个曾经叫“禚”(文姜因恒公的死不敢回到鲁国而在齐国居住的地方,离鲁国很近)的地方,有过怎样的忧思与寂寞化作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