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你，是否？是我等待千万年的缘（40）
文/王金瑜
第四十章：风平浪静
第四十章：风平浪静
霖萧身边的贴身侍卫有四人，他们个个武艺超群，李廷负责协助管家打理府里事务。
李管家离开时的眼神复杂晦暗，觉得震惊，震惊之余，眼底却藏着一抹深思。
芷瑶不是很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对于李管家，她也没有太多的好奇。
或者说，对于霖萧之外的任何人，她可能都不会生出什么好奇的心思。
梦路站在门外，看着芷瑶拾阶而上，见她手里空无一物，不由奇怪地道：“小姐，你的药箱呢？”
“来回拿着麻烦，因此我索性放在六王子的寝殿了。”芷瑶说着，便进了屋子，“罚你七天不许说话，这么快就忘了？”
梦路微微一笑，跟着她进了屋子，“小姐，奴婢知道，你是不让我在六王子面前说话，我们私下里就不必这么较真了。”
芷瑶淡笑，不置可否，“昨晚的长寿面吃了？”
“吃了。”梦路道，“东荒郡王府的厨子手艺很好。”
芷瑶点头，走到膳厅，看见桌上已经放了一份早膳，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散发着肉香味，洁白的米粥熬得莹润发亮，看起来口感不错。
芷瑶去隔间洗漱，梦路贴身伺候着，“小姐，昨晚，那些刺客不是为了刺杀而来，而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要带小姐进宫。”
芷瑶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些人武功如何？”
“很高。”梦路道，“元沭出手了，否则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芷瑶道：“是大内高手？”
“不是。”梦路摇头，“是见不得光的死士。”
芷瑶闻言，显然颇有些惊讶，居然如此轻易就出动了死士？
“太后太急躁了。”芷瑶净了脸，用梦路递过来的干净洁白的毛巾拭干了水分，她轻轻地转身往外走去，“她为了见一位女大夫，就舍了如此大手笔，注定自己只能吃了这次的哑巴亏。”
死士见不得光，就算大理寺出面，也查不出他们的身份，死了也是白死。
况且，还是死在东荒郡王府大门口，以六王子的脾性，大理寺还没有胆量找他的麻烦，太后就算气得吐血，也拿他无可奈何。
“小姐，东荒郡皇朝的局势似乎挺复杂。”梦路拉开膳桌旁的椅子，待芷瑶坐了下来，她才缓缓走到对面坐下，给芷瑶盛了一碗米粥。
芷瑶拿了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撕了一小片放进嘴里，吃得从容却优雅。
“对于东荒郡皇朝的局势，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芷瑶道，“如果你真想知道，闲暇时候自己慢慢去弄清楚，小心一些，别给自己惹来麻烦就行。”
梦路点头，“小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芷瑶每天来往在昭宸殿和静心苑之间，那一夜之后，霖萧的毒又发作了四次，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间隔时间逐渐拉长，痛苦也在慢慢降低。
梦路在静心苑煎好了药，每日两贴汤药按时给他服下，以补充流失的体力。
到了第四次发作时，芷瑶已经无需用金针压制，单靠霖萧自身的意志力强忍，也不再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因为反复毒发的原因，霖萧精神很差，毒素的戕害耗费心神，以至于他的胃口也很不好，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圈。
他容貌生得极美，这一番消瘦，加上容色苍白的缘故，乍一看，竟有几分羸弱美人的风情。
芷瑶站在榻前，欣赏似的看着霖萧穿上一袭黑色金丝的袍服，更显得姿容夺目耀眼。
六王子的容色，在整个东荒郡国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的身段很高，一袭玄纹云袖黑色袍服本就尊贵，除了他，大概也没人能驾驭得了这袍服，便是见惯了美人，本身也生得足够美丽的芷瑶，此时也忍不住看得失神了些许。
甚至看着看着，她竟破天荒地开口调侃了一句，“就算是男子，此时见到六王子，你这副容色，只怕也要惊艳地失了神。”
她的声音好听，温婉中带着一点柔和，因素来不怎么习惯这般与人说话，所以即便调笑的语气，却似乎并无多少调笑之意，更多的是赞美。
然而，霖萧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却蓦然僵住了动作。
他缓缓抬头，死死地握紧了双手，用力过度使得指关节泛了白，看向芷瑶的眼神冰冷，甚至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刹那间凝结成了冰。
芷瑶一怔。
她没料到，自己第一次破例与人开玩笑，就不幸地触怒了对方。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熟稔了许多，虽然他们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似乎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
因此说话时，虽没有刻意，但无形中已经消除了隔阂和防备。
但是显然，芷瑶发现自己还是在无意间逾越了分寸。
“抱歉。”芷瑶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霖萧，虽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但是可以确定，自己说了一句犯了对方忌讳的话。
所以，道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霖萧因为她的道歉似乎也怔了一怔，随即轻轻垂眼，周身的寒意缓缓褪去。
霖萧沉默地穿戴妥当，转身走出内殿时，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却什么都没说，慢慢举步走了出去。
芷瑶注视着他高大的背影，眼底有深思一闪而逝。
“我此时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去赴宴？”霖萧走出了殿门，站在天阶上遥望东荒郡王府的内景，他淡淡地开口，表情已经恢复了淡漠。
芷瑶道：“六王子之前不是决定避不见客，也不参加任何宴席？”
“此次不同。”霖萧语气冷淡，眼底似有寒气的光闪过，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此次不同？
芷瑶没有问他有什么不同，静了须臾，“六王子体内的无痕已经清除得所剩无几，宴席上需得小心谨慎，既不能让人再动了手脚，也不能让御医有接触你的机会。”
霖萧沉默地望着远处的殿宇楼阁，眼底流光清冷。
芷瑶的意思他明白。
既然有人在他身上下了无痕，企图以这种的方式控制他，且经了太医的手，那么不管是背后主使之人，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对此事都必然是一清二楚，并且绝对不希望他体内的无痕被清除。
解毒的过程很痛苦，霖萧亲身尝试过那样的滋味之后，有生之年也绝不想经历第二次。且解毒对身体的戕害太大，若是再一被人找到了下毒的机会，伴随着体内尚未清除的余毒，对他身体的伤害将是无法想象。
甚至以后，再也不可能恢复到常人的健康状态。
所以芷瑶才希望他能在身体里的毒素完全清除之前，闭门不出。
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赴宴。
“我若要防备，便没有人有机会下手。”霖萧一字一句说道，他淡漠的声音里，隐含着些许阴鸷，“况且有你跟着，我放心。”
芷瑶眉梢轻挑，徐徐轻笑，“六王子对我倒是信任。”
霖萧转头，见她面色从容平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清亮坦然，并无半分异样情绪，好像方才在内殿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白芷瑶。”霖萧注视着她，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歉意，“方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说抱歉的话，语气稍有些生涩。
“六王子不必觉得抱歉。”芷瑶摇头，笑容云淡风轻，并无丝毫介怀的意思，“是芷瑶鲁莽，说话有些失了分寸。”
霖萧虽然在外人面前比较孤冷无情，在熟人面前，却绝非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她的玩笑并无多少冒犯的意思。
然而他过激的反应虽然有些出乎芷瑶意料之外，却也同时让她明白，那句话必然是霖萧心里的忌讳。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可说的秘密，都有不容冒犯的忌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芷瑶并不觉得自己是霖萧的大夫，就有触犯别人忌讳的权利。
若是以前，霖萧大概也会这么想，对于任何一位敢在言语上冒犯他的人，他从来不曾手软，抬手间便是一条性命，残冷无情的手段常常让人胆寒。
但是此时，他心里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感觉，让他仅仅因为自己方才稍显激烈的反应，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些许愧疚。
他想，或许这是因为白芷瑶解了他的毒，算是对他有恩，所以他不希望她心里有什么芥蒂。
“六王子。”一身青色护卫长袍的文越自远处匆匆行来，走到阶下，单膝跪地，“二王子大军已经到了城门外，皇上命长王子率文武百官迎接二王子。”
因为战争，出现割剧分裂，所以当今天下，有四国并立。
东有东荒郡，霖姓皇族。西有西陵，朱姓皇族。北有北夷，燕姓皇族。 南有南族，赵氏。
东荒郡、西陵、北夷三国疆土广袤，而且兵力强盛，国力相当。
数百年来虽常有战争，但因各国国力旗鼓相当，君王也都并非昏庸无能之辈，纵有野心，也很难真正将他国疆土据为己有。
北夷是个能征善战的国家，崇尚武力，也因为经济稍逊于其他各国，对西陵和东荒郡时有骚扰，甚至是以各种借口出兵，尤其是东荒郡北方城池经济繁荣富庶，让北夷君王心生觊觎，于半年前再度制造事端，主动挑起了战火。
二王子奉旨领兵三十万北下，历时半年，剿灭敌军七万有余，并将北夷大将雷慑斩杀于马下，致使敌军剩余兵马溃散而逃，至此结束了长达半年的两国征战，得到了北夷皇帝用以谈判求和的三座城池。
这一战，让东荒郡国士气猛增，漂亮地给了北夷一个当头痛击，使得北夷兵力和经济皆损失严重，至少三年之内无力再战。
皇上龙颜大悦，下令褒奖，并在武台殿外设宴，给二王子庆功洗尘，庆功宴和洗尘宴由长皇子霖然全权负责操办，皇室宗亲及三品以上官员，任何人不得缺席。
“六王子，皇上旨意在此，命六王子带着白姑娘进宫，皇上欲借机了解一下白姑娘精湛的医术，以及六王子的病情状况。”
张善羡躬着身子，言语恭敬，他字字句句却是扣住了皇帝的旨意，不容霖萧违抗。
“旨意已经传到，你可以滚了。”霖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寝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