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人生(九)
孙芒康迪童妃女孩还有我
我出了门不知到哪里去。童妃女孩我几天找不见她。她也不来找我,连电话也不打来一个,让我很牵挂。可我知道这时候我不可能找到童妃女孩,那么我去哪里呢?把车开到街上以后我想起好久没见孙芒了,也不知孙芒的公司怎么样了。于是我调转车头去找孙芒。
孙芒的公司在一条偏僻街道上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很简陋,里外两间房子相通着象个农家。外间房子三张桌子三把椅子还有那部电话除此一无所有。你会觉得这些与他的“丰田”车很不相配。公司没挂招牌,你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也不知道他们的买卖是怎样做成的。两个月前我去孙芒的公司给他提供信息。我问他有一桩聚乙烯生意他做不做?孙芒说只要挣钱哪能不做呢?后来生意做成了。我不会忘记孙芒曾帮我买过一辆车又帮我倒换过一辆车,我给他提供信息是报答他的情义。假如没有孙芒帮忙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穷愁潦倒一贫如洗也未可知。
我把车开到孙芒的公司看到公司还是原来的样子。
小张小马都在只是不见孙芒,我问小张小马孙芒呢?他们说他去舞厅了。我不明白孙芒怎么会去舞厅。孙芒不会跳舞。不会跳舞。不会跳舞去舞厅干什么呢?
“孙芒去学跳舞?”我觉得即便是全世界的人都学会跳舞孙芒也学不会。他完全没有乐感把握不住节拍,另外他的外八字脚也不配合他。
“不是。孙芒和小康又承包了一个舞厅。”
“这么说孙芒脚踩两只船?”
“不是脚踩两只船。舞厅那边小康出头,孙芒赞助。小康没有钱,孙芒拉他一把。”
我不知道小康是谁?管他是谁呢!我说:“你们不去舞厅玩玩?”
“我们有事走不开。我们不去。我们星期六晚上才去。”
“很好。敬业精神可嘉。”说完我就走了。
路上我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孙芒怎么突发奇想去承包舞厅。舞厅远不如他的公司钱来得快。
舞厅座落在热闹的街区一座二层楼上,老远你能听到从里面冲击出来的音乐轰鸣。我上楼梯时有人跟我讨票,我说我找孙芒我是她朋友,他们马上换一副笑脸说孙老板就在里面你请进。我走进去看到有个男孩站在高台上唱卡拉OK声嘶力竭。他唱的是那首悲伤的呼唤爱情的《祈祷》。对对男女随着音乐在舞池里旋转如对对情侣。灯光很暗我没法看见孙芒。我找个角落坐下,对对男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发现我旁边还散坐着不少单身女孩,她们浓妆艳显得很失真。她们找不到舞伴,但仍然平心静气地等待。她们一边等待一边还要摆出优雅的造型让你觉得他们一定很累。我其实很了解在舞厅里你只要向某个女孩懒懒地一笑,她就会拉紧你的手溜到舞池中心,你不住地拉紧她的手就可能使她腾地掀翻长裙。但我不想跳舞。我不想邀请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我一看到这种失真的女孩就有点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我散散地坐在那里,这时曲子终了灯光明亮了些。我搜寻着孙芒。我看到孙芒坐在舞厅的另一面侃侃而谈。他旁边还有一男两女,四个人不知在说什么都神采飞扬的样子。我站起来向那边走,我看到孙芒身旁那男的高且瘦,象棵麻杆,但无疑很潇洒,头发长的很深沉。我走近他们听见他们当中有个女孩手搭在麻杆的腰上,正在赞美麻杆的舞技,声音很耳熟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想是不是出鬼了,那声音怎么象童妃女孩的声音?这时我有点不安,我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就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我便走近些凑到那女孩的脸上看,女孩腾一下站起身来,这时我看清她就是童妃女孩。我不明白我的可爱又可恨的童妃女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是哪个乌鬼王八蛋拉她下水的呢?抑或是她自己情愿来的?童妃女孩撇下我独自到这种地方来什么意思呢?难道童妃女孩把我甩开另起了锅灶?
事后想想,这似乎早有征兆。几天前我去找童妃女孩**时就已经嗅到了灾难性气味。在床上她躲躲闪闪魂不守舍,兴奋和喜悦消失了,并且她说我以前明澈清纯的眼睛已经变得空空洞洞了。当时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原来这臭婊子童妃女孩已经跟我同床异梦了。但我没想到她换情人象她工作中的换床单一样麻利。
童妃女孩在舞厅碰见我她没料到,但她不慌张。她说:“你怎么来了?”
“这地方你买下了我不能来?”我没好气地说。
“你这人真可恶!”
“可恶的是你,你告诉我你的新情人是谁我杀了他。”
这时早已站起身来的孙芒说你们认识啊?我说岂止认识?我恶火攻心。我说:“剥了她的衣裳我认识她的肉。”说完我看到麻杆站起身来。她脸上没表情。他平静地撩一下深沉的长发。
“认识一下。这是康迪我的新伙伴。这是霍克我的老朋友。”孙芒说。
我看到麻杆康迪的一只手向我伸来我没动作。我以为我和童妃女孩的关系转折一定与他有关。我说放下你的臭手吧你夺走我的情人再跟我交朋友?麻杆康迪很尴尬手也很尴尬。由此我断定他跟童妃女孩已经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孙芒开始打圆场:“别这样,别这样霍克。都是朋友。”他把我拉到一边,“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我想过,谁也不能长久地拴住那女孩的心。”
我气愤难平:“胡说八道。你他妈不但不帮我还卖身投靠。”我说一个女人没什么,问题是你成了帮凶,帮凶也不会有好下场。我知道这事跟孙芒没有关系,可恨的是孙芒跟他妈麻杆康迪混在了一起。
我冲童妃女孩吼:“你这臭裱子好好活着,当心引火上身染上艾滋病!”说完我就走了。走出舞厅门我听见童妃女孩在里面喊:“我永远不想见你了破车夫!”
在路上我想不明白这天晚上怎么会破天荒地这样粗鲁无礼缺乏涵养像是搭错了半根神经。我自以为正视了现实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不幸的事一旦来临我就受不了了。况且,说到底我跟童妃女孩只是情人关系,她对我没什么义务我对她没什么权利。换句话说我无权干涉她的生活她的自由。她要死要活要飞走只要她愿意。这一切跟我毫无关系。我不知道我的愤怒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