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记忆中大姐的脸一直停留在爷爷书桌上的那张照片上,我不知道那张照片何时在爷爷的书桌上,好像是我小时候就在,又好像是我没出生时就在。
照片是张上身照,大姐安静的站着,圆圆的脸蛋因为微笑挂着一个酒窝,眼睛遗传了我们家族的特点:“小”,也不能说是特步小,而是相对而言小;照片中的大姐看起来很白,穿着一件白衬衫显得格外的白,就是这样一张照片一直是我对大姐的印象。因为照片一直在桌子上,所以总感觉没有必要仔细看,可是直到现在我对大姐的模样还是模糊的,一直停留在爷爷书桌的照片上,即使她每年都会回来。(人们越不在意的,后来往往才是最珍惜的)
记忆中最深刻的要数大姐结婚的那天,因为她说远嫁所以要提前出发,提前好像是三天出发。出发去爷爷打发大哥叫我去他的屋里,我从外面跑回来,一边跑一边擦了擦鼻涕,随手拿出装在口袋的糖吃一块,等到了大房,看见屋里好多人,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好不热闹,一进门“咳咳”一股子烟从屋里的空气中钻到了我的鼻腔,差点令我窒息,我想这比爸爸的烟呛人多了。在屋外换了口气,想想可以出去了不用上学了很高兴,我就冲向了爷爷的小屋,在人群中我犹如一条小泥鳅一样,从这个胳膊下钻出去,从那个身后钻过去,一边钻着还一边有人摸摸我的头说“东东,跑那么快干嘛,人多小心跌倒了。”我就偏不听跑得越快,当然这也是我觉得快。终于到了爷爷的小屋,这里比外面人少,但是屋里还是站满了人,我慢慢地走向爷爷,当然还带着周围人的各种问候,爷爷把我拉进他的怀里用严肃的语气说“这次你大姐结婚要出远门就不带你了,你这周还要上学,下次带着你,而且这次人还比较多。”说完他上衣口袋掏出了5元钱给我,说“吃完饭就写作业去”。我很想哭,可是周围人太多了,而且爷爷表情严肃,我就忍着并且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我就从里屋出来当然还有我的5块钱,就这样我的心情很不好,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天空一直下着蒙蒙细雨,在家时常听老人说“谁结婚那天下雨,谁小时候应该骑狗了。”我也不知道大姐小时候有没有骑狗,可是我只知道我从小很少见过大姐。
刚走到大房门口听见小姑父叫我,“东东,会放鞭炮吗?等会有不认识的人从外面来了你就放。”一边说着手里提着一串鞭炮过来,我擦掉眼角的眼泪模仿着大孩子的语气说“我怎么不会,过年我可是要放大炮的。”小姑父注意到我哭了就有点看玩笑的说“怎么还哭了?今天没吃糖吗?来来来姑父给你几颗。”说着还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糖,我说“我才不要呢,早就吃够了。”姑父看我不要就装了回去,拿着鞭炮放在了花台上说“你等会我去给你找节香。”(我们小时候过年都是用香来放炮,那时候打火机很少,火柴太浪费)说完就转身朝屋里走去,我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就像我的使命一样,今天我的任务就是放炮,没有注意到雨还在下。姑父来了带着一根香,一根点燃的香,一丝丝烟带走了我的思绪,也带着了我的不开心,好像心底有什么东西弥补了它的空缺,对是那5块钱,是放鞭炮,我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我在屋檐下,在细雨中,在台阶上到处遗留着我焦急的等待,终于我看见一群不认识的人从大门口出现了,我飞快地跑向花台边,像害怕别人抢了我的鞭炮一样,等到了花台边我剥开鞭炮我们的一层塑料纸皮,找到眼子,用香尖轻轻地划过眼子,可是眼子没有点燃,我又一次用香尖划过眼子还是没有点燃,我有点疑惑,过年我不也是这样放的吗?终于我姑父见我这么长时间没有点燃就走了过来,这一刻我感觉我的救星来了,姑父蹲下来掏出了他的打火机对我说“香啥时候灭了?”这时一看才发现香啥时候灭了,我说怎么点不着呢?,我以为姑父要用他的打火机点,结果他把打火机给我说,“你用打火机点,”就这样鞭炮在人群中迸发,吓得众人逃窜,即搞笑又不好意思。终于这个神圣的使命我完成了,虽然其中有点坎坷。
在不知不觉中大家都走了,我从学校回来都走了,唯一留下的就是满屋子的烟味和桌子上的喜糖,我很不开心。但是我知道我不开心也没有用,别人依旧开心。我想他们这会应该出了城,不知道走在了那个不知名的小路上,还是那个国道上,谁知道呢?
就这样大姐出嫁了,虽然我很少看见大姐。可是她刚参加工作的那年,那是一个夏天,她突然回来了还给我带来两件短袖,一套球衣,我不知道这些衣服是谁买的,当我从外面玩着回来后才知道是大姐给我买的,等我回来了她就走了,妈妈说“你大姐今天来了,给你买了几件衣服让你穿。”我还给说呢你才工作给东东买什么衣服?再说了他的衣服也够穿了,下次来就不要买了。后来大姐买的衣服我好像也很少穿,就像我很少看见大姐一样。直到某天,母亲打扫卫生时在衣柜翻出了一件球衣,对我说这件衣服好像是你大姐给你买了,你就没怎么穿过,我把短裤好像给你姨家的孩子了。
我也知道我没怎么穿过,可是我还是记得它是我大姐给我买的。
大姐一直对我很好,一直关心着我即使她参加了工作,即使她已经远嫁他乡,可是她还时不时的会向家人问起我。
就在一个月前她问我什么时间回学校,她要来找我,说我马上毕业了。可是她忘了我们学校离她们那里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我也已经实习了,没在学校,等我回来了我就过去找你,反正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最后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告诉我说回来了就给她说,或者去找她。
就在前两天她又问我实习怎么样?生活还习惯吗?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说好的,我在外面一直挺好。没有过多的问候,只是简单的关心,可是这就是我的大姐。
正是因为她对我的关心,我的脑海中依旧浮现着她的面容,可是她的面容只是停留在爷爷书桌上的那张照片。就像时间永远的停滞,停滞在了那年夏天,停滞在了那张照片上。
渐渐地那张照片也成了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