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混世魔王
“你这前后反差着实有些大。”阿清目瞪口呆，上前在榻边掀开一角坐下，推着阿静要她起来。
“干嘛！”阿静终于不堪其烦，坐了起来骂她，“你也是闲得无聊呀，成天要来盯着我不成？“
“以前在天界的时候，你就是个反复无常的性子。今儿觉得仙鹤漂亮，就缠着南极仙翁送你一只。明儿觉得太上老君的青牛好玩，就非要拉出去上天入地到处疯。昨个见你应我应得干脆，倒是一时没想起你的德行。”阿清随意列举她在天界的劣迹，最后下了结论，“你可是说好要护他一世的，按你这长性，现在这么黏人，我看不出三日你就要反悔了。”
“哼，才不会。”阿静听完她的话，别过脸气鼓鼓的，“他人可好了，什么都依着我。不像你们，不是欺负我就是嫌弃我。”
闻言，阿清大笑，一边笑一边捏她鼓起的脸，阿静也咯咯笑着扭着躲她。打闹间，阿静蓦然想起，这就像是俩人小时候在墟荒的旷野上玩闹一般，于是突然就伤感起来，翻身把自己埋在榻上，抠着被角不说话。
“好啦好啦。你这丫头就是这样。”阿清与她同源，自然知晓她在想些什么，出言安慰她，“我不是也同你一起留在这里？我下界的时候，母神回去把小梨和小新也一并带到天帝那了，家里倒也没谁孤零，只是大家不在一起罢了。”
提起小梨和小新，阿静把被角拧得更紧，过了半晌才闷闷地说：“你说天帝是不是故意要麒麟咬我啊？这样他才好找借口把母神留在三十三天。哼！现在还把小梨和小新带过去，它们两个都是有奶便是娘的，等我回去它们肯定就站在天帝那边……我不喜欢它们了！”
“你这算起来年纪也不小了，怎的到我们跟前还跟个孩子一样没轻没重，什么话都说。”阿清在她腰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开始真正担心起萧选来。
而如今还毫不知情的萧选正赶上梁帝在芷萝宫里等他，于是原本一场普通的问安就变成了父子间私密的谈话。即便，那确实不过是父亲与沙场归来的孩子之间，最普通的关怀，可这讯息从宫里传出来，就成了所有心有所图之人可以无限解构的蓝本。
昨日还气焰嚣张地在宴上挑衅林家的唐詹，如今却跪在栎王萧殷前，在他喜怒难辨的面色中垂头不敢多言。一同跪着的还有户部与兵部尚书以及部分省部官员。
“卿等皆已尽力，不必如此。”
萧殷话虽如此，可音调里的阴沉直教地上跪着的人，背上寒毛直立，依旧伏地叩首，不敢妄动。最终还是萧殷深吸一口气，亲自上前扶起哆嗦不止的唐詹，又转而虚扶就近的几人，一众人等这才相继起身。
“小七为国以身，父皇此举不过关怀，卿等不必惊惶。在场诸君皆是深谋之人，但过犹不及，还望今后玄盛能多有倚仗。” 言至此，萧殷忽而深深一揖，引得在场的人又忙不迭地躬身回礼。
再之后不咸不淡谈了几句，萧殷便散了众人。待人都走后，他终于忍不住疲惫进到内室将自己摔进软榻中，深深叹气。
“殿下总是如此伤神。”柔媚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跟着便到了近前，伸手为他揉捏起筋骨。
声音是好听的，可萧殷却忍不住皱眉，闭目任由她一双无骨柔荑在身上游走，只冷然道：“他临行前，你同本王说过，此招算无遗策，本王这才放心让他与林家前去。可怎么他还是活生生回来了？”
“殿下昨日可看到那桃花树上的两位女子了？”说话的女子不答反问，并渐渐凑近萧殷，几乎要将全身贴在他身上，气吐兰芳，撩拨着他。
萧殷面上依旧不为所动，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
“这可当真怨不得妾身啊。”女子尾音里满是委屈，“七殿下此次逃生，全是上神所助。妾身不过小小一介术算，如何能与天抗衡？”
话未落音，她就被萧殷翻压在了身下：“你是说，天都在帮他？他才是这天定之子？”
这话里的寒意，即便是春风已过了几度，依旧让她颤栗不止。萧殷轻笑起来，一手熟练地剥离身下女子的衣物，一手扶起她的腰将早已挺立的分身送了进去。
“殿下——说的哪里话。”女子挺身迎合，娇喘迭迭之下仍旧不忘在他耳边轻言，“殿下可知，若是能得她二人中哪怕一人相助，殿下也就不必再为那帮乌合之众劳神费心了。”
萧殷听到乌合之众四字时，便把头埋进她肩窝里闷笑。
“你这女子，说话总是桀骜。你可知你口中的这些乌合之众，放到政场上皆是能妥善处理各自政务的能人？父皇治下，宽松有度，向来公允。可东宫一事，父皇却处理有失。东宫病逝，十年虚置。若非如此，吾等也不必做这些小动作。”
“殿下这话说得轻巧。”女子娇笑道，“殿下若真是赤子昭然，怎会连本无争胜之心的七殿下都要设计？”
“小七是无心皇储，只是这皇家可不是你说一声不愿不想就能安然度日。那些魑魅可挣不开争国本这样大的诱惑。”萧殷突然一声闷哼，伏在她身上停了许久才道，“你这妖精，多语许久，倒是有办法能让本王得那女子？”
云雨过后，那女子身段更娇。只见她媚眼如丝，勾住萧殷不放，带着撒娇的语调：“殿下真是不解风情，妾身如此尽心侍奉殿下，殿下却是三心二意。”
萧殷顿觉身下紧致，于是便也遂了她意，但仍旧在她耳边劝导：“嫣然，莫再调皮。本王能得这天下，你要的本王还能亏待？”
此言过后，欢愉中的女子巧笑倩兮，带着惑人的沙哑，如蛇吐信般轻轻说出了三个字。
“情丝绕。”
正在懒在绥王府里一边看话本一边嗑瓜子的阿静只觉得身后莫名一凉，忍不住转身去看，连累着靠在她身边也在看话本的阿清被她磕了头。
“你是谁？”
阿静回头看见窗上趴着一个小姑娘，一双圆亮杏眼水水润润配着她红通通的小圆脸，显得整个人像是个点了腮红的糯米团子。
“我是阿静。她叫阿清。”
小姑娘眼珠一转，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竟然手脚并用从窗台爬了进来。
“那边有门啊。”
“我知道。但是我要让哥哥找不着我。”
“你哥哥是萧选？他现在不在。”
小姑娘一听，顿时对于阿静这样直呼其名很是大吃一惊，但随即就高兴起来，点头道：“对，就是他。”
阿静搞不懂这小姑娘莫名的欢欣从哪里来，阿清更是不愿与人接触，于是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就消失了。小姑娘眼睁睁看着阿清消失，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忘了，只跟阿静继续交谈。
“对了。我叫长生。我正生我哥哥的气。他不带礼物给我，还不肯带我出来玩。我实在太生气，所以我就偷偷藏在他的马车底下，趁着他不注意跟着回来了。”
“你说他回来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是说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不能被他发现了。我看你似乎不怕他的样子，所以你要帮我。” 小姑娘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怕他？别人都很怕他？”
“哎呀！你这个人总是搞不懂重点。重点不是他可怕不可怕，重点是——”
“长生！”
小姑娘话还没说话，就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吓得把脖子一缩，左右一扫，抓起阿静的裙裾就要躲进去，可阿静俯身抵着她的头不许。
“你就帮帮我吧。我哥哥是坏人，总是欺负我！”长生闪着亮亮的圆眼睛仰头求她。
听到长生这么一说，阿静就松了手。于是，等萧选走到门外时，就看到阿静正端坐在案边，一本正经看着书。
三月微风拂着窗外的柳枝，廊外小桥流水，萧选突然就觉得时光静谧起来。
“你回来啦。”
她轻抬下颌，这样对他说。
“哈哈哈——”小姑娘突然滚了出来，脆声笑着。待她起身站稳，就冲阿静作了一揖，“见过嫂嫂。”言罢，还冲萧选做了个鬼脸，“母妃还不信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可谁都没有长生鼻子灵。哥哥身上第一次有了姑娘的味道，又不是溱潆姐姐的，那自然就是未来嫂嫂的。”
“长生！不要胡言……”
萧选脸上泛着薄红，大声喝止着她，本还想说些严厉教训的话，可偷偷瞥到阿静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时候，只觉得心口都烧了起来，支支吾吾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见他这样，长生更是一点不怕，靠着阿静笑得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