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小岛·故事精选】专题齐帆齐微课齐帆齐28天写作成长营

我的表哥

2021-01-10  本文已影响0人  俞小禾禾

我有一个表哥,年纪大我整整20岁。很大的时候才终于认清他作为表哥的身份,这个年龄与老爸相仿的人与我平辈。

表哥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那个年代的乡村,不读书很正常,一个村里如果出来一个大学生是全村的骄傲。改革开放后,姨夫家率先弃农务商,做起市场生意,钱赚了不少,家里经济条件一下子改善了。姨便期望儿子读书长出息,偏他不识相,不肯读书。姨拿着鞭子满村追着抽他,也没把他赶进学堂。表哥错失了成为全村的骄傲的机会,那时他怀里还抱着丁点大的小狼犬。

这些我当然听老妈细细念叨的,他满村跑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可是我打小就知道表哥会养狼犬,养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养鱼,养鸽子。

听妈说,表哥能听懂动物的话,他一天到晚跟狼犬聊天,聊完了又跟鱼儿聊,又跟鸽子聊,都聊完了,还给它们哼摇篮曲。

姨家又建好了两间四层高的落地房,一个大大的院子,这在当时也算鹤立鸡群。搬家的时候,家里人连哄带骗的把所有养的小动物都送人了。大家高兴的住了新房子。这也是给表哥当婚房用的。表哥表现的十分兴奋,整天躲在四楼楼顶的阳台上敲敲打打。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在修建鸽子房。他从朋友那里捉了几只鸽子、金鱼,又要大展拳脚了。

姨夫和姨跟他约定,要养可以,不能耽误家里生意,也不能耽误结婚。这次成交了。表哥很快结婚了,还生了个儿子,当时还没有一胎政策,表哥又不是公职人员,不受政策限制,可他坚决不要二胎了。他说自己没精力。这确实是真的,他的鸽子的家族如日中天,壮大的太快了。每天清晨,村里的上空划过嘹亮的哨音,一群群鸽子起起落落飞翔,停在它们家楼顶,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三楼、二楼一个个玻璃鱼缸,金鱼摇着妖娆的尾巴悠闲自在的畅游。一楼养着两条凶悍高大的狼犬镇守门户,后来一条送到市场上去看门了。

嫂子在大家族里散播谣言,她根本不是表哥要娶的老婆,她就是娶个帮手,表哥跟我每天讲的话不到十句,每天回来家里动物挨个儿聊天就还轮不到她。每天一大早就去河里给金鱼捞食物(那时根本没鱼食,都是河边细细的“虾子“,方言这么叫,也不知是啥),市场关门后就到处给狼犬找别人家吃剩的肉骨头。他对待狗比自己的儿子还宝贝。

一次家里没人在,邻居家男人拿棍子把门口狼犬揍了,说孩子经过时,狼犬突然窜出来狂叫,吓得他家孩子生病了。狼犬都有铁链锁着。往年邻居对他家狼犬早就敢怒不敢言。姨和嫂子忙赔不是,又忙替狼犬料理伤口,狼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是表哥一回来,它突然呻吟起来了,一直不动弹的身体想站起来又跌坐成一团。看着狼犬那哀伤的眼神,摸摸他颤抖的身躯,表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像发了狂的狮子拿着棍子去敲人家的铁门,任何人都劝不住。他当晚把人家的围墙直接拆了。最后惊动四方邻居,几个壮汉才把他按住。邻居家没过多久就卖房搬家了。

姨和嫂子变着法将家里小动物慢慢送人,当然话要讲的漂亮,一般都声称亲戚或朋友要养。真心想养,表哥从不说什么,送的很大方。更多的亲戚都是来要金鱼。金鱼一次十只二十只送。表哥也真是神了,照大家说法,什么动物到他手里都生龙活虎,家族兴旺。也有人要白鸽,可是被捉过去了,很多鸽子第二天自己又飞回来了。有时候白鸽也有被捉过去炖了吃的,那通常是家里的长辈说要补身体。表哥对长辈是极其孝顺的,这个时候他从不说什么。

每年大家庭的红白喜事,我就看到表哥了,他是最忙碌的。他有一辆小奥拓,以前整个家族没几辆车,大家都骑自行车,年纪大的人都走路。亲戚大都住的近,走路最长不过一个多小时。酒席结束,他必定把每一位长辈分批送回家。

姨过世后,表哥家的生意越来越忙,他渐渐分身乏术,家里的小动物们被嫂子偷偷送人,他似乎也管不了,就不说什么。对于狼犬,亲戚朋友们都不喜欢,它让大家怕的都不敢上门。

表哥50岁终于抱了孙子,家里又换房子了,是套房,除了养几只小金鱼,别的都没得养了。家里所有动物全部送人,清理干净。拿别人的话,你现在得管孙子了。每次市场回来后,他就遛孙子,对着娃一串串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有人说是日语,有人说是古语,有人说是鸟语,不一而足。留着口水的娃似乎早就听懂爷爷的话,咯咯地笑个不停。

一次酒宴结束,我突然发现表哥提着一个个袋子去酒桌上捡剩菜,他在倒肉骨头、肉末。我后来才知道这原来给市场上的一群流浪狗带的。

市场很大,表哥一直守着三家店面40年了,从铁皮做到柴油机到五金,赶上时代狠赚了几笔,买了几套房子。每次他的车子还没开进市场,成群结队的流浪狗开始聚拢来,一直跟着表哥的车跑,直到他店门口停下来。表哥一下车,店门还不开,必领着一队狗士兵到空旷处,把手里的一袋到处搜罗来的食物投放各个盆里给它们吃。大狗小狗吃完了,散落市场各个角落眯缝着眼睡觉。晚上,表哥开着车要走的时候,流浪狗齐刷刷站成两排,目送车子离去。车子开出门了,整齐划一地非要追出几里地。后视镜里是它们渐渐远去的目送的影子。

后来,由于市民反响激烈,市里开始对流浪狗统一处理,很多流浪狗全部被捉了。市场似乎也渐渐被这个时代淘汰,门庭冷落,偶有顾客光顾。许多店老板也早就转行。表哥的店也几经迁移。最近家里商量着将店转手。

这7年间,感觉跟表哥见面不超过七次。等我再看到他时,我突然惊讶地表哥已半头白发。时光催人老啊!心里几多伤感。听妈妈说,表哥的孙子对动物狗毛过敏,所以一直家里不再养小动物。表哥与他的孩子也分开住了,各过各的,表嫂正计划着到哪儿捉条性情温和些的小狗让他养养……

齐帆齐28天写作成长营(8)篇218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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