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呼吸化为空气When Breath Becomes Air》

保罗.卡拉尼什 和他的妻子

人真正的生命是在头二十年，剩下的不过是对过去日子的反射。
——格雷厄姆.格林

如果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你还不到二十岁，你也许会对这句话感到嗤之以鼻，最多保留点好奇心，很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转眼你便会忘了。因为生命还有无限的可能性，还有更多美好的事物等着你去挖掘、享受，哪里有功夫闲扯这些无用的荒谬。

而当你到了三十岁、四十岁，再看到这句话，你可能会有些许共鸣，那是我们成熟的标志，可能也叫反思。但也只是些许共鸣而已，并不会做过多深入的思考，我们一定会继而笃定地前行，把这句沉重的话抛在脑后。因为我们还有下一个三十年，四十年， 或许更久。

但当确切地知道生命进入倒计时，将随时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我们会对这句话有何样的解读呢？

保罗.卡拉尼什（Paul Kalanithi)，美国著名的神经外科医生，作家。1977年出生于纽约，获得斯坦福大学英语文学及人体生物学双科学位，后于剑桥大学获得科学史与哲学研究硕士学位，并以优异的成绩从耶鲁大学医学院毕业，即将获得斯坦福医学院外科教授职位并主持自己的研究室。

此时的他风华正茂、事业、人生都即将到达最高峰。他在自传《当呼吸化为空气》中写到：三十六岁的我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眼前就是一片辽阔的“应许之地”，从基列到杰利科，一直延伸到浩瀚的地中海。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被诊断出患有第四期肺癌。从CT片子看，肺上布满了数不清的肿瘤，脊柱变形，一整片肺叶被侵蚀。对于一名神经外科住院医生的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得到救治的机会微茫。

尽管如此，保罗没有放弃，没有一蹶不振，反而重新开始规划人生。但癌症的到来，虽然意味着死亡的接近，可依然无法准确地知道自己所剩的年日。他甚至有些诙谐地说：得了癌症好像一切都变了，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因为只是知道自己会死，这在没得之前也一样。

原本他给自己做了四十年的职业规划，头二十年潜心研究，做好医生兼研究的工作，后二十年去写点东西。在查出癌症后，他的人生规划一下子被迫跳到了后二十年。

即使这样，一向挽救病人，跟脑癌做斗争的他，还想着回手术室的可能。他跟他的主治医生说：如果人生还剩一年，他就全部用来陪家人，还剩两年，那么就去写东西。如果还有十年，那就回手术室，去做研究。

在看这本书之前，我不知道癌症接近晚期的病人还可以有这样的规划，在我印象中的癌症病人，不是心灰意冷地等待死神的降临，就是在在亲人们的陪伴下，度过余生。很少还能冷静地把接下去的时光划分，还把工作再规划进去的。

实际上，从简介以及最后的后记来看，此时保罗的生命只剩两年左右。在英文版序言中说道，关于这本书的序言，最好作为后记来读，因为涉及保罗.卡拉尼什的一切，时间都是倒着来的。

在这两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不仅重新回到了手术室，直到做完作为住院医生的最后一台手术，完美结业。同时，他还开始了创作，他把患癌的心境作为引子，从童年开始回顾一生。直到生命的终了。

成就了《当呼吸化为空气（When Breath Becomes Air）》。

诚然如保罗书中所写：生物体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奋斗求生。没有奋斗的人生，就像一副画里身上没有条纹的老虎。多年来与死亡并肩而行的经历，让我深刻地懂得，最轻易的死亡有时候并非最好的结局......

他和妻子露西还决定要个孩子，他们要继续活着，而不是等死。

查出癌症的第九个月，保罗还几乎天天做手术到深夜，甚至到凌晨。靠着加大药量维持着身体机能，直至做完最后一台手术。

2015年3月9日，星期一，保罗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旅程。离病房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是他们八个月女儿卡迪呱呱坠地的产房。

保罗在生命的最后，完成了医生、作家、父亲的三重奏。

医生，救死扶伤，给予病人生的希望；作家，灵魂的救赎者，渡人与自渡；父亲，生命的转换与延续。

而对保罗而言，父亲这一角色无疑远胜于其他所有的总和。

保罗在给女儿的信里写道：你曾经让一个将死之人的余生充满了欢乐。在你到来之前的岁月，我对这种欢乐一无所知。我不奢求这样的欢乐永无止境，只觉得平和喜乐，心满意足。此时此刻的当下，这是我生命中最重大的事。

Then fancies fly away (一切虚妄过眼）
He’ll fear not what men say (他不会在意他人所言）
He’ll labour night and day (他会昼夜不停劳作）
To be a pilgrim (成为朝圣者不断向前）

——保罗.卡拉尼什 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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