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水井
【青•故事优选】专题推荐文章
征文【世间冷暖】推荐
文/阿斌【原创情感故事】
网图侵删在俺们村的村西头有两口水井,相距大约有二三百米远。最西边那口井,俺常去。有时,在那口井旁一呆就是半晌。这事要从俺十四岁那年说起。
01
俺十四岁那年,秀莲嫂子嫁到俺们村。那会儿,俺还是个毛头半大小子。那天村子里锣鼓喧天,热闹得很。俺跑出家门去瞧,原来是俺家隔壁的邻居王宗林娶媳妇了。
王宗林,俺们都叫他林子哥,人厚道,不爱说话,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在家排行第三,上边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他算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家里有他老爹、老娘,下边还有个半傻的兄弟。
那年,林子哥已经三十出头了,人蔫得很,见人低头走,特别是见到姑娘家就会脸红,村里人都说他没出息。
俺们半大小子地根儿是喜欢凑热闹的,也最能起哄架秧子,跟着花轿跑,往花轿里扔小鞭,也不敢真扔,扔在花轿的门帘子上,想把新娘子炸出来。
到了王家,俺们被大人们拦下,不让往前凑。俺扔下小伙伴们,往家跑。俺家和王家只是一墙之隔,俺撅着腚爬上去,俺骑在墙头上,比谁都瞧得真。
俺瞧见林子哥将花轿的门帘掀开,右手托着新娘子的脖子,左手抱着她的腰,抱出了新娘子。
俺一下子就被惊到了,这是打哪下凡的仙女?那个俊模样。白晰的皮肤上搽了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新娘子正好面朝着西边,她向墙头上的俺瞧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俺顿时觉得有些浑身麻应,差点从墙头上掉下来。
俺有些神魂颠倒,心想,咋抱她的人不是俺呢?
在这之前,俺从来不知道想一个女人是啥滋味,就在那会子,俺有种说不清的燥热,俺发烧,俺想撒尿,想把尿滋得老高。
爹看到俺骑在墙头上,就大声地骂:“你个小兔崽子,还要上哪去?把腿摔折了,俺看你日后咋个娶媳妇?”
“俺不娶。”不知为啥,那会儿俺想着这新娘子就是俺媳妇,可被别人抱进了屋里。俺扫兴得很,从墙头上跳下来,闷闷不乐地往外走。瞧见地上有块石头,俺一脚步丫子,把石头踢得老远。
在街上,俺碰到了二栓子,他问俺:“咋不去瞧娶媳妇?他家有酒喝。”俺跟着二栓子来到林子哥家,满院子的人热热闹闹的,院东的灶台冒着炊烟,饭菜的香味把俺肚子里的蛔虫都勾出来了。
准备要开席了,俺挤到先前的几个小伙伴们一块堆,想一会看新娘子给大家上烟敬酒。
王家的院子不大,总共摆了四五桌,俺们这些半大小子被轰出去了,只落下一把落花生豆儿。俺们几个悻悻地走在街上,二栓子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把墨水瓶儿装满沙子,再用二踢脚崩到林哥家的院子里。
俺忙说:“孬,孬,要是玻璃碎碴子扎到新娘子咋办哩?”
“她又不是你媳妇,你心疼个啥?”
“孬,孬,反正俺不。”俺把几个坏小子的坏主意拦下,好像做了件悲壮的壮举。心里很自豪。
一天,俺娘叫俺去供销社打醋。俺急急忙忙地出门往东跑,和出门向西的秀莲嫂子撞了个满怀。秀莲嫂子笑笑说:“你个毛头小子,这是干嘛去?”
“打醋。”俺举起手里醋瓶子晃晃。
秀莲嫂子笑得那么灿烂,白晰的脸蛋上绽出了桃红的花。俺想到刚才和秀莲嫂子撞在一起的那会儿,她的胸软软的,俺有种想抱住她的感觉。俺的脸红了,俺快步离开。俺听到秀莲嫂子在俺身后说:“别那么毛手毛脚的。”
02
秀莲嫂子不仅人长得俊,手也巧着哩。她做的鞋样子最好看,一下子吸引了村里的妇女们。
“你瞧,秀莲妹子的手咋这巧呢!”
“秀莲嫂子,您这花样子是哪儿淘份的?”
秀莲嫂子笑笑说:“俺自己个画的。”
秀莲嫂子鞋垫子上绣出了花儿,女人的鞋垫上有花有草,有凤凰,男人的鞋垫有松有竹,有老虎。
俺总想着啥时候能穿上秀莲嫂亲手绣的有老虎的鞋垫子,那走起路来定会特带劲。
秀莲嫂子还给胖婶家的小妮儿做了件大鸡小鸡晒太阳的花衣服,村里人见了没有不夸秀莲嫂子手巧能干的。
村中有棵老槐树,听老辈人说已有几百年了,树干很粗,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村里人都喜欢聚在树下,说东拉西的。在这儿可以听到各样式的大事小情。男人们一块堆,妇女们一块堆。
俺们半大小子,喜欢两边串着。时不时地会听到一些在别处听不到的段子。什么他不行了,没两下子就软下来了。
起先,俺听不懂她们在说啥,会插嘴问嫂子婶子们。每到这时,那些嬉笑的娘儿们就拿手里的鞋底子抽打在俺的后勺上。她们还笑骂着说:“滚,半拉子去。有了媳妇就知道了。”
也有妇女,抱着自家的娃,撩开衣襟奶孩子。妇女们在议论,这秀莲结婚有一年多了,咋不见她肚子鼓起来。
有男人插话说:“怕是宗林不行吧,要不,让俺试试去。”
俺想起了那次和秀莲嫂子撞在一块堆的情景,俺就想,啥时候秀莲嫂子也在这树下奶孩子多好,俺想看。
说来也怪,秀莲嫂子结婚有两年了,一直没有娃。村里年长的妇女就在背地里说,王宗林是个软蛋,娶了这么好的媳妇,白白地撂荒了。
王宗林像他爹,种地是把好手。他家的庄稼总比别人家的长得好,玉米长得又粗又大,他家麦子收成也好。但这爷儿俩都不爱讲话,都是闷葫芦。
麦收以后,王老汉一病不起,在炕上躺了几个月。有人说,王老汉是麦收累的,也有人说是新媳妇命硬,冲了王老汉的命。一时间村里说啥的都有。
俺不懂什么命硬不硬的,只是觉得有人编排秀莲嫂子,俺心里不痛快。
王宗林仍是每天下地干活,拾掇他家的地。入了秋,大小收成一起揪。玉米要掰,棉花也要摘。林子哥整日里忙活得不得闲儿。
秀莲嫂子负责做饭,给林哥送水送饭。他娘在家里看着他那傻兄弟王宗根和一头老母猪。
03
村里人都叫俺“小金豆子”,说俺从小生得招人稀罕,虎头虎脑,浓眉大眼,一脸福相,就是个子矬些。直到十六岁,俺个子才蹿起来,长成个正儿经八的大小伙子。
这一年,俺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和爹娘告了别,一个人背着个被货卷子往县里走。
要到县城里去读书,俺有点舍不得。去了县里,就见不到秀莲嫂子了,至少不能经常见到她。俺也不知道为啥总是想起她。
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由。看到前边有个身穿花袄的女子,身影有些熟悉,俺就快走几步追上。原来正是秀莲嫂子。
“秀莲嫂子,您这是去哪儿呀?”
“去县城,给俺公公抓药。”秀莲嫂子说话的声音那么好听,像鸟儿唱歌一样。
“金旺,你真棒,考上县里的高中啦!”
“嗯,秀莲嫂。”俺心里像开了花一样。
“嫂子也没啥准备的,给你绣了副鞋垫子,不知合适不?”说着,秀莲嫂子从她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副绣了老虎的鞋垫子,递给俺。
“你看合适不?”
俺高兴得不知道说啥好?忙不迭地说:“合适,合适。”
说着,秀莲嫂子拉着俺,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俺穿的是俺娘给俺赶做的一双新鞋子,有点大,俺娘用棉花团塞在前面顶着,说明年还能穿。
俺脱下鞋子,将秀莲嫂子那绣有老虎的鞋垫子塞了进鞋子里。俺有点不好意思,忙把自己的臭脚丫子在裤腿上蹭了蹭。
“不大不小,正合适。”
俺不知道说啥好,心里像喝了蜂蜜一样的甜,俺真的穿上了秀莲嫂子亲手做的鞋垫子了。
“嫂子,你真好!”俺红着脸说。
“别叫俺嫂子,行不?”
“那叫啥?”俺问。
俺有点奇怪。自从秀莲嫁到俺们村,年长的叫她“秀莲姑娘”,比她大的叫她“秀莲妹子”,俺们这些比她小的都叫她“秀莲嫂子,或是宗林嫂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秀莲嫂子脸上飞出了红霞,低着头说:“叫姐,叫姐亲。叫秀莲也行。”俺瞅着那么好看的秀莲,怯生生地叫了声:“姐。”不知咋的,俺的脸也红了。
秀莲拉起俺的手,一起赶路。她的手柔软细滑,俺拉着她的手,心里边想喊,想唱歌。俺把秀莲嫂子的手攥紧。
“你咋知道,俺今天要去学校?”
“谁不知道,咱村最聪明的大学生今个要到县城里读书。还用问吗?”
“姐,你真好!”俺俩有说不完的话。从没有这样长久地在一块堆说话。二十多里路,一会儿就到了。
俺们到了县城,问了人,找到县中学。秀莲姐看着俺进了学校,转身离开。那会子,俺正回头看她,秀莲姐冲着俺,挥了挥手,快步离开了。
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孤寂,就像俺小时候去割草,丢了镰刀一样。那把镰刀是俺的最爱,锋利无利,特别顺手,不知道让哪个龟孙子拿走了。如今,这种孤寂像一口很深很深的井,将俺吸了进去。
紧张的学习生活一天天过去。中间秀莲姐来看了俺两次,她都是到城里买药,绕道来的。班里有同学问俺:“张金旺,那漂亮女子是你啥人?”
“俺姐。”
同学们就笑,“咋看咋像你媳妇哩!”
“别胡说八道,人家有男人的。”
同学们笑得更起劲了。
那天晚上,俺没有睡好,总想着同学们说的话,秀莲要真是俺的媳妇,那敢情好咧。俺想着秀莲姐漂亮的脸蛋,柔软的手,和她那苏软的胸。俺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想和她亲嘴,想抱着她,还有……俺的血脉鼓胀着,要破裂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俺忙将炕单子扯下,泡在洗脸盆里,俺画了地图,丢死人了!
到了寒假,俺急急地往家走,俺想早点见到秀莲姐。
04
俺回到家,听说王老汉去世了。家里少了一个壮劳力,秀莲姐也要下地干活。好在冬天,地里没什么活可干,但上山砍柴是少不了的。
这天,东院林子哥家里,他娘在骂:“光吃不拉的东西,母鸡还下蛋呢。”
“他爹就想抱孙子,你可倒好,把他爹熬死了,俺还得拿你当祖宗供着。”
“娘,您咋这样说。”
“咋的啦?俺说错啥了?你就是光吃不下蛋。”
俺在院子里听得真真的,有瓦盆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鸡飞狗跳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林子哥闷声闷气地说。
“不过就不过。”
“你个臭娘们儿,还犟嘴。”
俺怕秀莲姐吃亏,就叫娘去东院劝架。
娘去了好一会才回来,说秀莲姑娘哭成个泪人。
娘还说:“看着王宗林老实巴交的,敢情就会对媳妇凶。这秀莲姑娘过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老阳已经升起老高,俺故意大声喊:“爹,俺去山上砍柴了。晌午别等俺。”俺拿了块干粮和镰刀,背着筐出了院子,俺盼望着秀莲能听见,也去山上砍柴。
俺沿着小道往山上走,冥冥之中,感觉会在山上见到秀莲姐。
果不其然,不久,俺听到了一阵子歌声:“三月里,桃花红,杏花白,水仙花儿开,又有芍药牡丹全已开呀,依嘚哟依嘚……”这歌声里带着说不尽的心酸,听了叫人掉眼泪。
俺放慢了脚步等着她。
“姐!你这些日子可好?”俺迫不及待地问,俺知道这是废话。
“咋和你说呢?还行哩。”秀莲和俺显然说了假话。
俺们在山上砍柴,过了晌午,俺们每人都已经砍了一大捆柴,肚子有些饿,俺正要拿出干粮一起吃,突然从山坡处蹿出了一头肥硕的野猪气势汹汹地冲着俺们走过来。
这野猪比家里的猪要大许多,体格又高又大,长脸长嘴,长着有一尺多长的大獠牙。这家伙性情凶猛、脾气暴躁。
俺将秀莲姐拉到俺的身后,右手里握紧镰刀,左手护着秀莲,对秀莲轻声说:“会爬树吗?爬到树上去!”
野猪与俺四目相对。俺脑子里快速地转动,想着对策。不能惹怒了野猪,这家伙凶得很,但也要拼出性命保护秀莲姐。
僵持,僵持着,野猪翻着长眼睛瞧着俺。狭路相逢勇者胜。
野猪低着头,嘴里发出低沉的哼哼声,冲着俺过来,想用它的獠牙顶俺。
俺不能闪身,俺身后就是秀莲姐,俺只能迎上去。俺抡圆了胳膊,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照着野猪的前腿猛地砍了下去。
只听一声惨烈的嘶吼,那野猪两腿弯曲,跪倒在地上。瞬间,它想站起来,继续进攻。那笨家伙试了试,又笨重地歪倒在地上,嘴里吱哇乱叫,之后发出“呼噜、呼噜”喘气的声音。尽管俺的那把镰刀依旧还插在野猪的腿上,鲜血从它的腿上咕嘟咕嘟地流了出来。
俺也喘着粗气,好险啊!俺的左臂被野猪的獠牙划破,棉花往外翻着,洇出血来。
俺再看秀莲姐,她靠在一棵树上脸色惨白,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俺冲到秀莲的跟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秀莲姐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俺,嘴里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咋好?”俺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捧起她的脸蛋亲着。她紧紧地搂住了俺。
秀莲解开棉袄,从内衣上撕下一块布条子替俺包好。
俺再次浑身燥热,俺想起在学校里的那一夜,俺把秀莲姐拉到一个背风的山窝处,在草丛中,俺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的衣扣,俺像个贪婪的孩子,将头埋在她的胸前。
秀莲抚摸着俺的头,也解开了俺的衣裤。
俺俩相拥在一起,从未有过的体验。俺有些笨,在秀莲姐的引导下,俺酣畅淋漓地完成了一个男人气壮山河的壮举。
俺把秀莲紧紧地抱在怀里,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次,但又担心山上还会有野猪,只好作罢。
“从今起,俺就是你的女人了。”秀莲在俺的怀里说。
“你回家咋办?”
“那个家,俺真不愿意回去。那个傻四根,天天纠缠着俺,嚷着要吃奶。俺娘还说,你就依了他吧,都是自家兄弟。俺想着就憋屈。”
“林子哥不管吗?”
“他就是个怂包、软蛋。除了会对俺凶,啥都不会。他娘放屁都是香的。”说着,秀莲又委屈地哭了。
俺不知道该咋安慰她,只是将手伸进她的袄子里,抚摸她挺立柔软的肌肤。她像一只小猫一样顺从乖巧地任由俺抚摸她。
“傻样,你还真不懂。”
“真不懂。”
“也是,你比俺小个七八岁呢。”
俺在秀莲的脸蛋上亲了又亲,亲她的嘴。俺真是稀罕她。
俺们一起吃了点干粮,让秀莲先背了些柴禾下山。俺等着村民上山,将野猪抬着,这野猪足有二百多斤,俺也背了柴禾下山了。
05
过了春节,俺要回学校上课了。临走前的那个晚半晌,俺见到了秀莲,问她:“以后,你咋办?要不,你离吧,俺娶你。”
“不行,俺家收了王家不少彩礼,供俺弟娶亲用了。俺家没法退。”
俺又回到学校里,俺的成绩从原来的班里第三名,直线下降,掉到了倒数。班主任老师几次找俺谈话,问在学习上遇到了啥困难?俺也说不清楚。
勉强到了期末,俺告别了学校,打算回家种地。
爹说:“放着好好的学不念,以后别后悔。”
娘也说:“家里供你,你就好好学,日后考上大学,到城里工作去。”
“娘,俺陪您一辈子。”
“胡说。”
秋天的一个夜里,林子哥急促地敲俺家的门,秀莲嫂子要生了,接生婆说难产,让赶快去县医院。
天上下起雨来。俺穿了件衣服,紧跟着林子哥出了家门。林子哥早已将排子车停在院子里,将大肚子秀莲抱了上去。俺找了块塑料布栓在排子车两边的扶手上,支起一个小雨棚,又用被子将秀莲姐裹好。
林子哥在前边拉着,俺在后边推。一路上,俺不停地和秀莲姐说:“嫂子,你千万别睡,想想孩子。”
风雨交加,天黑路滑,好不容易到了县医院,马上抢救。还算送来及时,母子平安。再看秀莲姐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她太累了。
护士在叫:“徐秀莲的家属”,俺们赶快跑过去。护士抱着一个小婴儿让俺们看,“男婴,七斤三两。”
那小婴儿,睁着乌黑的圆眼睛,闪闪发亮。俺突然想到,这该是俺的儿子。俺看了看呆若木鸡的林子哥,脸上没有一点得子的高兴劲。
孩子很快就一岁了,虎头虎脑的,白净的皮肤,大大的黑眼睛。秀莲给他起名字叫“王皓”,一个单字。
大槐树下,有人议论,说小皓皓长得很像金豆子。
“会不会是傻四根的?听说她和傻四根一个炕上滚。”
“是嘛,还有这事?”
“肥水不流外人田,林子他娘说的。”
“这哥俩共用一个媳妇。划算。”
俺从大槐树下走过,听到人们在编排秀莲,俺就替她难过。
秀莲让她儿子叫俺“小叔”,俺心里挺别扭,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俺就是浑身是铁,也帮不上她。
在俺屋里,俺娘也说,“那小皓皓咋恁像你哩,和你小时候一个模子。”
秀莲也像村子里的其他妇女一样,在老槐树下奶孩子。看到秀莲在奶孩子,俺恨不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扎在她的怀里。俺想起了那天在山上,她是俺的,却不能在一起。
一天,秀莲和林子哥一起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只剩下了傻四根和小皓。他老娘在炕上躺着歇着呢。
傻四根带着小侄子两人追追打打地玩,不知怎的,跑到了村西边的水井边上。小皓皓翻过石井栏,“咕咚”一声掉进了井里。傻四根也不知道喊人来救,只是傻兮兮地对着水井在笑。直到有人到井边打水,才发现有孩子掉进了。村民们赶来打捞起小皓,小皓早已断了气。
秀莲得信儿跑到井边上,抱着石井栏哭得死去活来。
村里人帮忙把小皓葬在了山上,这是秀莲的主意,她说,让小皓站得高看得远。
起先王宗林不同意,要把小皓皓和他爹葬在一起。秀莲坚决不肯。把刀架在脖子上,说要是不依她,她就抹脖子。王宗林只好作罢。
秀莲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眼神里也没了光彩。
傻四根光着腚,从家里跑了出来,见人就说,俺有媳妇了,俺有个漂亮媳妇。俺喝了她的奶,好喝,好喝。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有人发现在村西边的那口水井里有一个女人。打捞上来,原来是秀莲。
村民们把井淘干,用了一块大石板将井口盖上。
俺没事就去那口水井边上呆会儿,俺看到秀莲在井里冲着俺笑,她的脸膛依然那样好看,脸上红扑扑的,像涂了粉。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灵秀动人,她依然唱着带哭腔的歌:“三月里,桃花红,杏花白,水仙花儿开……”俺还听到了娶她的钟鼓声。
俺想,她地根就是一朵美丽的水莲。
尾声
俺十八岁了,俺离开了这个让俺伤心的家,离开了那口井。尽管,那口井里住着俺最爱的人。
他们都没了,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俺在想,秀莲太弱小了,她无法面对糊涂的婆婆,她无法容忍无能的丈夫,她更无法面对和阻止杀死她儿子的傻四根的骚扰和屈辱。她的儿子没了,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俺在心里骂自己,俺对不起秀莲,俺不配爱她,俺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俺没能带给她幸福。
俺在这里心里憋闷,离开吧,去外面的世界,踏上一条赎罪的道路。
(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编辑:七公子小刀
专题主编:七公子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