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待哺帽
2019-02-28 本文已影响8人
惠浅
我有一顶针织帽,白底粉花。有点过时了。
有次出差带了它,打算必要时御寒。就不带回家了。
同事说,哎,你这是嗷嗷待哺帽吗?
我笑起来。她说,现在很少有人戴手织的帽子了。
一句话,突然唤起长线针织的往事。
小学,有一天外婆给我开家长会,戴了一顶手织的帽子,是几年前她的老朋友织了送她的。
第二天,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你外婆的帽子真好看,能不能帮我也织一个。
我回家和外婆一说,外婆有点为难,但还是写了一封长信给帮她织帽子的朋友。老朋友很快答应了,但帽子迟迟没来。后来来了一个电话,说风湿太厉害,拿不了笔,也织不了帽子了。
外婆领着我到了王府井,想给老师买一顶一样的帽子,可是转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到一样的帽子。
外婆说,答应老师的事情要做到呀。于是她开始自己织。她平时很少织东西,织得很慢,有时候还要问舅妈,哪个图案怎么织;眼神不好织错了的地方,怎么补回去。
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写作业,外婆在旁边帮我的老师织帽子。
好不容易织好了。我都舍不得送给老师。
当然外婆还是送去了。
也许是时间久了,也许是不太合意。反正,后来,那个老师一点都没有对我好。
很长一段时间,想起自己闺秀出身、家境甚好、艰难岁月里都不必自己拿针线的外婆,为了我的老师,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织帽子,心里就过不去。
但是现在,隔着岁月滤镜般的旧黄色,却觉得,回忆温软。
这是我和外婆两个人的温馨。与老师无关。
那顶过时的帽子,依然陪着我。
虽然,外婆不可能永远陪着我了。
这顶帽子不是我外婆织的,但如果没有它,大概不会有人在而立之年对我提起嗷嗷待哺的笑意。
我外婆一生,大概只织过那一顶给我老师的帽子。
帽子送给了老师,却温暖了我一辈子。
那顶我不曾戴过的帽子,是嗷嗷待哺岁月里,一针一线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