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借钱，心里好难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晚上，我蛰伏在这个小小的对方，过着平静而卑微的生活。夜空的星星真美，虽然人间的灯火渐渐把天空染成了橘黄色，但几颗倔强的星星依旧闪耀着它们最纯真的美。

        忙完之后，我有点感慨，混到了今天，我连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了。渐渐定格于社会某个位置的我们，似乎很难在找到当初的那份肆无忌惮。我也曾经邀请某些我心中还算铁的朋友把酒临风，登高望远，但终究因为我这样的想法过于幼稚而被婉言谢绝。现在对我而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成了我生活的主要内容。我不知道，我是卑微到了尘埃里，还是被遗弃在了山谷，只能仰望星空了？

        百无聊赖之际，我的微信忽然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呀！老朋友来电话了！

        来电者是王君，当年求学于湘江之畔的室友。遥想当年，我们的校园生涯如梦幻一般，尚萦绕脑海之中。

        我的内心极其激动，从王君的语气中，我也听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感。

        于是我们打开了话匣子，敞开了聊天的大门，从学校的景色到某某同学的轶事，从校园生活到职场的风云起伏，从理想人生到现实的种种，不知不觉中，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尽兴的同时，我也有点感到疲惫。不过我的心情是愉快的，虽然我们半个多小时的聊天，聊的都是废话，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废话让我们心情愉悦，甚至热血沸腾，不是吗？

        在决定结束聊天的时候，他忽然问是否还有空余可以周转的钱？

        我瞬间明白，原来刚才半个多小时的聊天可能只是铺垫，满心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某种失望或者尴尬。但是我的内心还算理智，我耐心地听到他的诉说。

        他告诉我，毕业之后，他一直在S市工作，压力很大。工作看上去非常体面，也很有社会地位，但是S城号称魔都，各方面经济压力很大。现在同事们上下班出入都有了车，而且车的品牌也很不错，为了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好些，他不得计划购买一辆好一点的而车子。他还坚持申明，在内心世界，他还是一个淡泊名利，追求恬淡的一个人，但是为了现实生活的需要，他不得不跟着世俗的观念走。

        我告诉他，其实我们想通了，车子只是代步工具而已，攀比可能会让我们的内心陷入一种失衡的无底洞。今天我们可以拿车子攀比，或许明天我们就会在房子上进行攀比，后天呢，我们会不会又在女人、孩子教育等方面进行攀比？

        他说，我说的一切他都懂，他从内心也非常抗拒这样的攀比行为。但是有时候确实是工作需要，因为有时候，我们开着一辆档次比较低的车与领导和客户出去的时候，我们不知不觉地陷入一种莫名的自卑之中。在这个强调圈子的社会氛围中，没有与身份匹配的装备，我们可能混不下去。

        对他的话，我还是能够理解的。就我自己来说，我现在的状态就是不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造成的。我没有一辆拿得出手的车子，也没有宽敞的房子，只有卑微而平淡的生活。所以我的朋友们都不太和我联系了。有时候，和朋友们聊天的时候，他们聊着商业世界的种种业务和种种现象，我只能默默地听着。有时候，我想聊点世间的某点事情，却与他们理解的内涵格格不入。淡泊名利是一个非常高雅的词汇，但是在某些人的眼里，这变成了无能的代名词。

         他反复地对我说，如果我有困难，一定不要为难自己。并且他也强调，借钱本身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我没有办法，他一定不会生我的气。

         曾经有一个朋友和我说过，当一个人有求于你的时候，他实际上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我不知道我的这位朋友是否做好了被我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我真的没法满足的他的要求。他要借的钱是两三万，周转这样的数额，对目前的我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但是能力的普通，我的每一笔钱，有限的资源都必须合理地安排在必要的地方。我的房子还需要不少的钱进行投入，孩子正好上小学，教育方面的开支看样子也不少。

         为难让我刚才流利的话变得支支吾吾。他感受到了我的犹豫和挣扎，给了我台阶下，说，算了，我看你生活也不容易，要么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我只好说，好吧，我确实挺困难的，现在各方面都需要钱。他表示理解，但从他语气里，我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失望。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断了。

          这个晚上，我陷入了莫名的难眠。

          记得数年前，我毕业两年多，在H市打拼，生活艰难。一两千的工资被房东吃掉了一半，剩下的省吃俭用，仍然越来越紧张。有一回，到了交房租的时候，公司里的工资却要推迟发。我只好故意晚点回出租房，避免与房东相遇。这样的尴尬持续了一周，等到工资拿到手的时候， 我失望地发现，工资还被扣了不少，理由是这个月的业绩没有完成。

         交完房租，我的生活陷入绝望。倔强的我没有向家里要钱。其实那个时候，就算向家里要钱，家里也似乎拿不出太多的钱来支援我在H市的打拼，毕竟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农民，农忙之余只能通过做些手工活来补贴家用。在这样的窘迫之下，我只好用馒头来打发自己的三餐问题。

         吃了几天馒头，我就非常难受了。困难之际，陈君，我的另一个同学，发现了我的困难。她悄悄地向我的卡里打了两千块钱！这样的行为让我极其感动。我想，当时，陈君的生活大体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里打拼，没有良好的根基和背景，都是白手起家。我非常感动，甚至内心觉得，这位女生是否对我有某种好感。虽然事实最后证明，我自作多情，但她的侠义心肠确实非常难得。

          如今到了我自己身上，我的同学需要我的帮助，我却自私起来。家庭、孩子，生活都成了理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我帮了他又如何？我的某些生活计划可能又无法实现了，我将不得不面对新的生活压力。

        橘红色的夜空仍然泛着朦胧的色彩，倔强的星星已经有隐于几朵云彩之后。不管怎么说，我想，我最终将失去这位朋友。他口头上说理解我的难处，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