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追人 - 第一夜

梦里山河零落，日月无光，人命如草芥。

是了，她知道这是一场梦。然而，知道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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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在跑，所以她也在跑，只能跑。黑压压的人群，迎面吹来的风冷得刺骨，像是一直从她的肺里穿过去。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跑得她嘴里都满是血的味道，身边的人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她嘶哑地问：“后面……有什么？”

旁边瞥来冷漠中带着恶意的眼神。无人回答她。寂静中只有断断续续地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她强吸了一口气，忍住喉咙里的痒，扬声问了一句，“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后面是什么？”

有人一把将她推开，“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是一场梦吗？”

她怔住。是了，她当然知道。可是，她原以为只有她……是真的。

“后面有什么？”她惶急地问，几乎快要哭出来，徒劳地伸手捉住一旁人的袖口——她不敢拉领子——心底渐渐有什么声音悄悄漫上来。她怕了，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人群在她身边分开，毫不留恋地往前走，她孤独地站在人群里，像是江流里黑色的礁石。走在最后的男人脸色苍白，喘息声像是风箱一样，似乎被刚才的长跑耗尽了全部的体力，他走得格外慢，看着她，目光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亮得像是燃了火。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呢？”他最后这么说。

她怔怔然望着他，“……为什么谁都不愿意告诉我？”

男人看着她，神情平静，“因为……你是新来的啊。”

新来的……？

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不知何时从背后蔓延而来的黑暗没顶而来，她恐惧地抱紧双臂，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她看到窗前垂落的百叶帘，灰白色的金属之间映着初生的光芒，忍不住泪盈于睫。

她以为这是结束，其实，这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