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当一个人的灵魂只能根植于文化，有国却没有家，他是否是被祖宗遗弃的孤儿

奶奶，昨天的北京下了雨，今天早上，落花已经铺满北师。我想大连那边应该风和日丽吧，这个时辰了，炊烟该袅袅升起了吧，新年时，您会在家里等我回去吧。

……

我怎么忘了呀，我已经没有家了。

奶奶去世那天，像《局外人》里的莫尔索一样，我没流下一滴发自内心的眼泪。

那天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情绪保留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仿佛那一刻眼前的老妪方才死去。

在她被医生的诊断宣判时，在她只看得到幻象时，在她陷入最后一次昏迷时，在所有人安静等待那个时刻到来时……这些瞬间，都不像这一刻，房间里的情绪如此喷涌。

而我却只认为这一刻是奶奶病痛的终结，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逃离的宿命，又何必悲伤。

我已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观念，还是因为麻木，在世俗的尺度里，我曾如此无情。

只是后来在异地读书的某一天，我忽然想起了她。错以为她在家乡的小村庄里，在炕头上等我回家时，我忍不住地哭了。

原来，已经没人等我回家了。

奶奶走的那天，甚至最后一次搬家后，甚至更早，我已永不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