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千年｜号外0202.西王母身份大揭秘
有人说她是神仙，有人说她是妖怪，有人说她是周穆王的姑祖母，有人说她是周穆王的女儿，有人说她是周穆王的情人，有人说她是周穆王的露水姻缘，有人说她是……那她究竟是谁？
关于西王母的原始身份，历来多有论者，但真能全盘考量各类文献文物资料，得出完全令人信服的观点者却没有。现将其归纳一下，主要观点如下：
1.昆仑区原住民管理者
施爱东《“弃胜加冠”西王母》
施爱东《“弃胜加冠”西王母》（《青海社会科学》2011（5））中指出：
西王母的早期身份似只是昆仑丘原住民的管理者之一，初始职位并不高。
2.原始部落酋长
1）岗·坚赞才让《〈格萨尔〉中授记神贡曼杰姆与西王母》
岗·坚赞才让《〈格萨尔〉中授记神贡曼杰姆与西王母》（《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03（4））：
西王母的原型肯定是原始社会时期西部的一位母系氏族部落酋长。西北分布着包括“氐羌先民”在内的许多氏族，西王母神话连同昆仑神话发源于“氐羌”游牧地区，那么西王母的虎齿豹尾形象应该说是从氐羌先民那里来的。
贡曼杰姆和西王母最初的原型是人而不是神，是古时居住在我国西部的同一历史人物，后来由人演绎成了神，并在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中再现。我们透过这个神话传说的表层及其民间普遍信奉西王母这位女神的习俗，可以窥见藏汉民族民俗文化交流历史之悠久。
2）《〈穆天子传〉的文献价值》
王天海《〈穆天子传〉的文献价值》（《贵州社会科学》1997（3））：
卷三所载西王母之邦，被后人目为神话传说之邦，西王母其人则演变成各种神话人物形像。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保留了母系民族制的部落，西王母则是这个部落的酋长或首领的通称。她可能是德高望重之老妇，亦可能是美貌健壮之女王。由于西王母之邦在西域诸国中地位甚高，影响很大，又是穆王西行的最后一站，故穆王“乃执白圭玄璧以见西王母”。此部落春秋之后被乌孙人所逐，避入荒寒之青海高原，与其它羌人部落混合而被称为“蜡羌”。后又南下西藏，与唐古拉山之唐羌、牦牛羌等组成一大部落联盟，名曰“唐耗”。因仍行女王、女官制度，《魏书·吐浑传》及《隋书》皆载而名之日“女国”。此女国女王诸臣，在南北朝末期支持发羌（亦西羌一支）酋长统一西藏高原，建成吐蕃王国。其国号“吐蕃”，可能是“唐”、“发”（音拨)两国的合称。
3）常征《〈穆天子传〉是伪书吗？》
常征《〈穆天子传〉是伪书吗？》（《河北大学学报》1980（2））：
考之其实，西王母也者，不过西周时代尚保留母系氏族制的河西一部落及此部落之女酋长而已。古称祖父曰“王父”，祖母日“王母”（见《尚书·太誓》及《尔雅·释亲》）。母系氏族制部落之酋一长，例为富有生活生产经验及德高纂熏之老人、故所谓“西王母”也者，不过是西方一母系氏族部落之老酋长而已。
4）宋金兰、江海燕《从东土王室公主到西土部落酋长》
宋金兰、江海燕《从东土王室公主到西土部落酋长》（《青海民族研究》2011（4））：
西王母的历史原型是一位与周穆王存在血缘关系、远嫁西部的周王室公主，西王母是由东土王室公主变身为西土部落女酋长的。
“西王母”一词当产生于周穆王西巡之时，是周穆王对一位远嫁西土、并成为古羌人部族女酋长的周王室公主的命名。“西膜”是一个古羌语词，原本是古羌人族群的自称。其后，“西王母”逐渐成为“西膜”等音译词的替代语，作为古汉语社团对西土古羌人母系氏族部落的统称。凡西部以女性为首领的部族、及其女酋长、女祭司均可称之为“西王母”，进而其部族所在地域也被名之日“西王母”。换言之，“西王母”是对藏缅民族先民古羌人、及古羌人氏族部落女首领、女祭司的汉语称谓。
周穆王所见之西王母原本是一位周王室公主，后来嫁往西部土著部落变身为一名女酋长。西王母之初始身份一如后世之王昭君、文成公主。古代中原王朝与周边部族的联姻，史学界称之为“和亲”，并认为它始于汉初，人们耳熟能详的是“昭君出塞”、“文成入藏”。其实这一传统源远流长，西王母便是古汉语文献明确实录的经典个案。
5）陈虎《关于西王母传说的几点历史学考察》
陈虎《关于西王母传说的几点历史学考察》（《青海社会科学》2010（6））：
西王母并非专指一人，不同的历史时期，就有不同的西王母，她只是不同历史时期我国西部地区女性部落首领的代称。由原来的氏族部落首领到在不断的传述过程中被逐步神话化，并进而被推广而成为一种文化象征和文化符号，期间的演化过程在后代的笔记、小说、志怪等文献资料中有比较详细的反映。
6）孙生《天子·稗官·西王母》
孙生《天子·稗官·西王母》（《西北民族学院学报》1995（2））
联系《山海经》描绘的西王母“豹尾”、“虎齿”、“善啸”的特征看，西王母就可能是一个以豹尾图腾的部族名称。
7）邢莉《西王母的神格定位：西戎部落的始母神》
邢莉《西王母的神格定位：西戎部落的始母神》（《青海社会科学》2014（6））：
西王母的原型是西戎部落的女性酋长兼巫师，由此演变为神话中的西戎部落的女性始祖母神。
3.游牧部族的氏族图腾
张勤《试论土家族白虎崇拜渊源》
张勤《试论土家族白虎崇拜渊源》（《贵州民族研究》2005（2））：
“蓬发戴胜”、“豹尾虎齿”的西王母是畜牧经济下，游牧部族的氏族图腾，“戴胜”正是对其狩猎生活的形象再现，其族源乃是生活在甘肃、青海一带的古羌戎部族。在古羌戎部族的遗裔，土家族的白虎崇拜中仍然保留着古老的虎崇拜遗俗。
4.古羌族部落首领
1）荣宁《试析西王母神话与羌族社会》
荣宁《试析西王母神话与羌族社会》（《青海民族研究》1995（1））：
西王母最早是羌族的一位极具威望的首领,后逐渐演化成部落名,随着羌民族的原始信仰由自然崇拜发展到祖先崇拜,西王母也就由一位赫赫一时的部落首领摇身成为具有神性的部落神。
2）孔恩阳《西王母传说的起源及其演变》
孔恩阳《西王母传说的起源及其演变》（《青海师范学院学报》1984（1））：
既然西西王母起源于青海高原,所以我们说,《山海经》里记叙的西王母,实际上是已进入文明时代的中原人与青海高原上还处于原始社会时期的母系氏族部落发生接触后,见其半人半兽的怪异装扮,住在洞穴中,而惊奇以为神,又因部落中以妇女为首领,而名之曰西王母。这样的见闻带回到中原后,流传开来,巫史记录下来,就成了我们今天所见到的《山海经》里的西王母。它反映出来的实际是青海古代氏族部落还处于原始社会时的生活风貌。
5.东夷族分支
何幼琦《〈海经〉新探》
何幼琦《〈海经〉新探》（《历史研究》1985（2））：
西王母。古氏族有西王母，周初尚存。古本《竹书纪年》有周穆王见西王母、西王母来宾的记载，事类肃慎氏来朝。……《海内北经》明确说西王母在昆仑虚北。按：夷族的氏名、地名，韵尾多（m），夏族译文，有作“木”（若木、建木、搏木、寻木、三木）、作“目”（三目、深目、一目)、作“母”等不同写法，任、奄、林、蓝、斟也都是—m。
6.西王母是有虞氏西迁之一部落（东夷族）
1）芈一之《从精美舞蹈盆说到民族发祥地》
芈一之《从精美舞蹈盆说到民族发祥地》（《青海民族研究》1998（1））：
西王母是远古虞幕有虞氏的一个分支而西迁的一个部落。
2）何光岳《西王母的来源和迁徙》
何光岳《西王母的来源和迁徙》（《青海社会科学》1990（6））：
西王母乃来自虞幕有虞氏的一个分支，逐渐西迁者，母、幕、莫、暮、摸均同音通假。因西迁是幕人分布最西者，故称西莫，又作西母、西漠、西蟆，因其立国称王，故又称西王母，犹如商人祖先亥，又称王亥那样，是东夷人的最高贵称呼。而夏人则称后，如后启、后相、后抒、后芬等。在周前称王的西王母，从其名称看，亦属东夷族。
7.兼具地名、族名、国名
1）《尔雅·释地》
瓤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
2）《淮南子·地形》
西王母在流沙之濒。
3）《史记·大宛列传》
安息长老传闻条支有弱水、西王母，而未尝见也。
8.周穆王女
顾实《〈穆天子传〉疏证》
顾实《〈穆天子传〉疏证》谓西王母为周穆王女，万里投荒，去伊朗高原为周王朝进行殖民事业；穆王西巡即为探视女儿，视察周国西境。
“我惟帝女”、“将子无死，尚能复来”，解释说“帝”指周穆王，“女呼其父，故日‘将子”’，从而推断：
西王母即周穆王之女。⋯⋯是周天子西征不过巡游至于其女所建之邦。
9.与周穆王有血缘关系之王室公主
宋金兰、江海燕《从东土王室公主到西土部落酋长》
宋金兰、江海燕《从东土王室公主到西土部落酋长》（《青海民族研究》2011（4））：
西王母的历史原型是一位与周穆王存在血缘关系、远嫁西部的周王室公主，西王母是由东土王室公主变身为西土部落女酋长的。
“西王母”一词当产生于周穆王西巡之时，是周穆王对一位远嫁西土、并成为古羌人部族女酋长的周王室公主的命名。“西膜”是一个古羌语词，原本是古羌人族群的自称。其后，“西王母”逐渐成为“西膜”等音译词的替代语，作为古汉语社团对西土古羌人母系氏族部落的统称。凡西部以女性为首领的部族、及其女酋长、女祭司均可称之为“西王母”，进而其部族所在地域也被名之日“西王母”。换言之，“西王母”是对藏缅民族先民古羌人、及古羌人氏族部落女首领、女祭司的汉语称谓。
周穆王所见之西王母原本是一位周王室公主，后来嫁往西部土著部落变身为一名女酋长。西王母之初始身份一如后世之王昭君、文成公主。古代中原王朝与周边部族的联姻，史学界称之为“和亲”，并认为它始于汉初，人们耳熟能详的是“昭君出塞”、“文成入藏”。其实这一传统源远流长，西王母便是古汉语文献明确实录的经典个案。
西王母与周穆王之间的确存在血缘关系，但并不属于父女关系，而是祖孙关系，西王母理应是周穆王的祖母级亲属。
10.塞种分支
斯维至《从周原出土蚌雕人头像谈严允文化的一些问题》
斯维至《从周原出土蚌雕人头像谈严允文化的一些问题》（《历史研究》1996（1））：
《史记·大宛传》说：“大月氏已为胡所杀，立其女子为王。”徐广注：“一云夫人为王”，按《汉书·张骞传》云：“立其夫人为王”。由此可知，徐广所注是有根据的。而且，我们将要提到的骊山之戎也同样是以女子为王的。这样说来，犬戎、西王母国、骊山之戎都保存着以女子为王的风俗习惯，因此它们都是塞种的分支。幽王末年，犬戎叛乱，骊山之戎起而响应，杀幽王于骊山之下，看来决不是偶然的事件。
11.鳄鱼女神
这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一种新观点。
王志强《“西王母”神话的原型解读及民俗学意义》
王志强《“西王母”神话的原型解读及民俗学意义》（《青海民族学院学报》2005（1））中提出：
西王母的原型真相就应该是一位神奇的——鳄鱼女神，是古人“龙”图腾的变体。
12.司命神
钟宗宪《死生相系的司命之神——对于西王母神格的推测》
钟宗宪《死生相系的司命之神——对于西王母神格的推测》（《青海社会科学》2010（5)）：
如果以《山海经》所载为基础，兼以观照后世的形象演变，西王母应该具有“司命”的神格，亦即可能是昆仑神话体系下的司命神。这种情况与《楚辞》的大司命、少司命，或是楚地的司祸、司灾诸神相当。而汉代对于西王母、司命的看法，或许是西王母与大司命、少司命等相关崇拜融合后的结果。
13.月神
张智圆《大母神原型在志怪小说中的变形》
张智圆《大母神原型在志怪小说中的变形》（《华东理工大学学报》2000（3））：
西母在原始神话中是月神，月在夜间出现，故为阴性。郭璞注“司天之厉及五残”为：“主知灾厉五刑残杀之气也。”“厉”为鬼厉，也为瘟疫之神。
早期神话中西王母的形象似乎出于多种不同的神话系统，唯一共同点是居于西方。西王母的神话是母系氏族社会女神崇拜的遗迹，她的厉神形象，较多地表现了集体无意识的塑造模式。
14.天帝之女
龚维英《〈穆天子传〉是古神话与仙话的界碑》
龚维英《〈穆天子传〉是古神话与仙话的界碑》（《求索》1992（3））：
西王母是天帝之女，“虎豹为群，乌鹊与处”，当然是一位神抵。
15.始祖母神
赵宗福《西王母的始祖母神格考论》
赵宗福《西王母的始祖母神格考论》（《青海社会科学》2012（6））：
“王母”或“西母”、“西王母”起源于始祖母信仰，其最初的神格就是始祖母。直译其名号意义，犹如今天所尊呼的“伟大的始祖母”或者“伟大的母亲”。还应该强调的是，“王母”并不是所有华夏族唯一的始祖母，女娲、简狄、姜嫄等都可能是不同部族的始祖母神，她们也不可能像闻一多所推测的那样统统从西王母分化而来。因而王母在最初时，只不过是若干个部族中的始祖母神中的一个，但在后来的发展演化中与其它始祖母神相互复叠，或者功能上的分化，才演变成了一个独特的西王母和王母娘娘信仰系统。
综合历代古籍文献的相关记载与出土文物的情况，再结合历代学者的研究情况，可以确定的是西王母之原型，为西部羌戎部族之首领或女巫，后被日渐升华为大神的，其所司职或与生死相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