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衣记

难得一连好几天的假期，闲来无事总是要找点事做。前一段时间下了几场雨，虽然不是梅雨季，人也是不会发霉的，但我总担心衣服会，所以这几天趁着天晴，便把许多过季的旧衣服摆摊儿似的都挂在院子里晾晒。人在室内，望着艳阳底下微风吹着的衣服，总是忍不住一会就去翻翻抖抖，满绳子的破旧衣服在我看来却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一家人的衣服数我的最多，年代也最久远。有许多剑都是十几年前的了，那时的款式布料和现在的自是没法比，我现在的“中青年”状态也自然是再也穿不上这些“小”衣服，但心里总像惦着什么，一件件的走到哪里都带着，从上学到上班，从少年到少妇。

多年前妈妈就说过我小气，连旧衣服也不舍得丢给别人穿。有时候确实是这样，我真心不舍得，太喜欢的即使不能穿了，也不想给人，担心别人不喜欢——岂不是让自己的审美观受挫？若是见到哪个穿着我的衣服不爱惜岂不要徒增几分心疼？干脆都留着吧，偶尔看看旧衣，想起以前的往事，青春易逝，记忆尚在，有衣为凭。近年先生的侄女渐渐长大，每每我翻晒衣服，小姑娘也跟前忙后帮着整理，每每她看中了某件拿了去——我也乐得送给她，难得小丫头不嫌样式不嫌衣料，穿着也自有一份清纯自然，恍惚间我的青春又回来了一样。衣得其所，我心亦安。

就这样一件件地翻过来翻过去，记不得这些衣服都是什么时候买的，或是什么情形里穿着过。它们或依然艳丽，时新别致，或光鲜不再，陈旧朴素，在我一次又一次的翻翻折折中默然。

翻先生的衣服可是大有收获，居然从衣兜里翻出200多块钱来。感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钱”了，差不多要忘记Rmb长什么样子的了。一张纸摩挲着，迎着阳光看了又看，还是好稀奇。这个意外收获使得我忘乎所以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忘记在兜里的，看先生摸着后脑勺想了很久也不得其解的样子，我哈哈大笑——又不是偷的抢的，至于那么为难吗？就算是藏的私又如何，该惭愧的是我呢——把先生逼到要藏私的境地？

翻晒孩子的衣服不觉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好像那就是孩子——明明孩子就在我身边随我一起翻晒。每一件衣服鞋袜，每一张粉嘟嘟的笑脸，衣服渐渐变大，孩子渐渐长大，翻着的动作慢下来，回忆悠长起来。孩子拎着一件他刚出生不久的衣服问我是谁的，我随口说是他小时候的，他研究比划了好一会，拍手大笑，然后郑重地告诉我“妈妈，我长大了，穿不上那些小衣服了”.......小衣服真是太多，拣几件觉得特别有纪念意义的收好，剩下的，分类装在袋子里，一边装一边想着亲朋邻居家谁能用得着这些小东西，或者干脆放在小区的爱心箱里，让它们也物有所值。

晒衣，有时候就像晒心情，一一翻过，一幕一幕。有时候像是翻照片，一件衣服一张照片，记载着流水一样的日子里一些难忘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