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1.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上一章:【四】10.地铁上的一面爱情
为了走出失恋我养了一只小猫,突然想起刚出来那年的一些事情了……
晓忧已经走丢三天了,这三天里我没有去工地,找遍了附近所有的村落跟街道,但我亲爱的它彷佛人间蒸发一样。
晓忧是一只猫,猫龄七个月,至今未婚,性别未知,我看遍它的全身也没有发现小鸡鸡将要或者曾经存在的痕迹。
已经是第四天了,回顾这半年,我反思自己,发现除了一事无成跟一无是处外自己真的是个近乎完美,无可挑剔的男人,也未曾对其始乱终弃。
那它为什么离家出走呢?
我不知道。
窗外瓢泼着大雨,冷意透过窗户的缝隙撞了进来,包裹、吞噬着我,彼此沉浸在对方给予的沉默中,终是被我一个喷嚏给打破了。
烟台是座靠海的城市,而且大概由于跟大连较近,两座城市颇有几分相似。沿海城市的风雨带着的那种潮湿感显然让我这种漂泊的人更为热衷,我干脆打开窗子,让风雨跳进来,反倒有了几分暖意。
到这座城市快半年了,晓忧晓愁是我从北京带到这里的两只小猫,起名字的时候只是想到“通晓忧愁”罢了,因为我清楚我在这条路上会经历太多痛苦。
但我真的没想到会让两只猫跟我受苦,在我一度果腹都成问题的时候,它们碗里的猫粮是满的。
我难过了三天,种于还是在雨停后选择再次去了工地。教我绑钢筋的老唐转了转手里的钢筋钩问我:“猫找到了。”
我摇了摇头。
老唐叹了口气,举起钢筋钩在已经按在粗钢筋上的钢丝上拧了个结,全程不过两秒,行云流水,有点帅气。
“哎呀,来了就好好干活,丢了就丢了吧,那么喜欢一会儿下班了我给你逮一只去,哪儿没有猫啊?”
“算了。”我也叹了口气:“我就要属于我的,我也只喜欢属于我的。”
老唐看我也捡起工具开始干活了,便不再说话了。
三个月后我已经离开了工地,投出去的两篇稿子石沉大海,有点绝望。
离开的时候老唐有点不舍,问我离开了工地能干啥。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但我想了想,我写作文蛮好的,想办法写东西养活自己吧,毕竟在这里一个月五六百就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老唐变戏法一样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钢筋钩递给了我:“写字还能养活自己?这个送你了,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吧。”
他不信我,老实说我也不信自己,我手机的钱只够我苟延残喘两个月左右。
我笑了笑,推开他的钢筋钩:“既然别人能,我也可以。这东西就算了,这地方……太他妈累了,我估计以后再看到钢筋混凝土之类的都会想要跪下磕头了。”
这倒是事实,后来每次路过工地我都要伫立凝视一阵,想哭。
“那等你出名了别忘了你师傅我啊……”老唐一脸天真。
那两篇稿子半个月了还没消息,这让我这种本就不自信的人更加沮丧了。我想砸了电脑,回到工地,更想回到老家。
离家出走这种事大概猫咪是跟我学的吧,它一定看透了我的过去。
我不再写东西,下载了一款射击游戏,网速不好,我趁着下载的功夫出去买了十包三鲜伊面,花了十块钱。
晓愁早就从郁闷中走了出来,对于它只是少了一个陪伴,对于我,真的是少了两个家人之一。在那一度绝望到痛不欲生,几度身无分文,几度受伤卧床难起的时候,两只猫成了我唯一的信仰跟活下去的动力。
它抱这个题目床的一条腿可怜巴巴地望向我,我打开袋子,掰出一小块扔在了地上,它走过去闻了闻,重新回去抱床腿了。
“你妹。”我骂道。
电脑提示游戏已经下载安装完成了,我注册登陆了上去,玩了起来。
这一玩就是三天两夜,我吃喝拉没撒没睡的活动都是在屋子中完成的。
游戏这种东西有时候跟毒品是一样的,容易上瘾,但远比毒品可爱的多,这种东西的可控性远高于后者。
我在游戏中麻痹自己,每天两顿饭,三袋面,有时候干咬有时候水泡,吃饭最后真的想吐。也不用睡觉,打游戏这件事可以让自己忘掉很多事情,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尽管是暂时的。
偶尔的放纵是为了更好的清醒。这就好像现在大多数人都选择花前月下后开房做爱,来检验一下到底是否对方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型号,不对,是适合自己的情侣。
打败我的不是天真,不是疲倦,是满屋子的尿瓶。而且晓愁最近也没睡好,我有点心疼了。
我推门而出,阳光大好,万里无云,我坐上公交车去了市里,在一个报刊亭买了杂志跟面包。
回去的路上我随手翻着杂志,发现了一个叫苏羽的作者。我心想这么难听的名字竟然还有别人叫?
看了看正文,那是我的稿子。
我要是看不到这件事是不是就过去了?到现在我对于这种国内著名杂志刊登别人稿子却不主动联系发放稿费的事情充满了幽怨。
我联系了编辑部,终于在两个月后拿到了几百块钱稿费。是的,距离我投稿过去了四个月,我拿到了稿费。
而这时的我已经成为了一名编辑,还认识了一个注定在我心里纠缠一生的女人。
那段感情就是注入我心脏的一道光,我不再迷惘,每天都睡得很香,笑得很狂。
我要努力为了我,为了她,为了我们。
那段时间不管天气怎样,不管身体怎样,我都开心的不得了。
同年九月,由于种种不和,我再次被陷入了三天恐慌。
那次被甩让我心上的那道光变成了窟窿,而且是不断往上撒盐的那种。
那三天我一直在哭,第一天是停不下地哭,像小雨,淅淅沥沥,第二天是断断续续地哭,但确实痛哭,到了第三天是不断地哽咽,已经没有泪水了。外面反倒一直晴朗,没半点忧伤。
这大概是我今生最难忘的三天了。
我算了算,还有不到一千块钱,我打算买车票去找她却被朋友拦住了。
“何必呢,女生放弃了就不会再喜欢你了。她会见你?”朋友问我。
我又没出息地哭了:“我……她见不见我也想去,我那么多那么多的努力都是为了靠近她啊!我就要属于我的,我也只喜欢属于我的。我认定她就是那个人。”
我最终还是被朋友劝住了,哪儿也没去成,却在每次想要对别人说喜欢的时候心里想的第一句话成了:如果我们恋爱,你可不可以不要甩我,等我甩你?
十二月,我离开了烟台,离开的前一周下雪了,我出门扫雪的时候看到门前躺着一条脏兮兮的猫咪,不远处有个老奶奶一边朝前走一边回头往这边看。
猫咪已经奄奄一息了,呼吸很微弱,那眼神,那毛色,就是晓忧了。
我跟踪了那个老奶奶到了她家门口,想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叹息,紧接着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奶奶奶奶,猫猫呢?”
里面一阵沉默。
“乖啊,猫吃了老鼠药要死了,送回去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突然转身离去,再次相遇,我连扼腕痛惜都已然来不及。
你又凭什么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晓忧被我埋了起来,我亲吻了它的坟墓。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但愿这世界遍布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