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兴师问罪

幽暗的咖啡馆，一如往日的静谧的调调，莫小默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自己无数次的出入的咖啡馆竟然是那么的幽暗，这股子幽暗中有着丝丝凉意，悄无声息的渗入人的骨子里。莫小默不经意的打了个冷战，只是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片刻的失神，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坦然和大方，淡定和从容，这是一场战争，她不能输在气场上。

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女人保养的很好，不过那岁月的痕迹还是毫不留情的在她的眼周打下细密的鱼尾纹，整个眼睛都显得无精打采。莫小默漫不经心的走上前去，还未来得及把客套的话说出口，就看到那个女人那看似死水一般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恨意，毫不顾忌的喷射出来。接着一阵猝不及防的冷风狠狠的向着自己扑来，莫小默心中一紧，脑海中闪现的是电视剧中的场景，而今竟然真的在现实中上演，闪光灯在哪里？想到这，嘴角不由得上扬一抹冷笑，下意识的往后一撤身子，那股狠戾的风就这自己的胸前扑空，霎时间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你？你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李惠楠恶狠狠的骂道，她本想先给她一记巴掌，灭灭这个小妖女的威风。现在却在莫小默的躲闪下，让自己卯足的力道狠狠的落空，整个人在这股足足的力道带领下狠狠的一个跌咧，差点就摔在地板上。招惹的邻座的客人频频回首，等待着这场好戏的演出。

“这位太太，看您也是个有教养的大户人家，怎么就这么的……”莫小默的话停在了半山腰上，她抿了抿飘到前额的头发，冷笑一下，接着毒蛇：“怪不得李哥不喜欢你。”莫小默的鄙夷毫不隐藏的出现在脸上，她顾自的坐在李太太对面的皮质沙发上，眼皮都不抬一下，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的眼睛和眼前的女人对峙，那么自己会输的一败涂地，毕竟她的修行还是欠缺道行。

“哈哈，你还有理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有教养法？”李慧楠果然收起自己刚刚的冲动，恢复了符合自己身份的那份高贵典雅。优雅的坐下，面部愣是挤出不自然的笑容。是的，眼前这个根本就算不上妖精的女人提醒了她自己的身份，再愤怒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身份，她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落落大方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却是狠毒的盯着眼前这个不屑一顾的小女人，恨不得就这么把她融化，最好是连液体也蒸发掉，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好。

空气中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充斥着的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味，静谧的让人心慌，莫小默在心里细细的盘算着该如何先发制人，突然小腹一阵疼痛，她突然觉得先发制人反倒没有什么必要，她不说话，倒要看看这个正牌妻子怎么来兴师问罪，果然作为正牌妻室的李慧楠还是没能按捺住怒火，或许她只是想尽快的结束这场对话：“我来找你，也不想和你闹得太大，就一个要求——离开李开，这里是一张支票，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了，”李太太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扔在桌子上，似乎想起什么似得，接着说道：“不，还有你的孩子，你也不想他一出生就是没有爹的孩子吧。”

莫小默冷笑着抬起头，不冷不热的吐出两个字：“孩子？” 那医院的惨白此时明显的晃动在莫小默的眼前，她躺在冷冷的手术台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医生拿着那些凿子，斧子，刀子，在自己的肚子里绞来绞去，眼神中的同情都带着鄙夷……每晚，莫小默一个人躺在床上，抚摸着那条细密的疤痕，突然想到电视机上那甜美的声音：“无痛人流，不留疤痕。”无痛是真的吗？真的不留疤痕吗？还是只是广告的夸大其词。

“……”李太太不知道这个小女人的笑容来自何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着什么打算，一时间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女人也没有了套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莫小默，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莫小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面脸庞被掩盖在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同时惊讶的还有那个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李太太，两个女人都怔怔的看着李开，两个女人的眼睛里一个含着羞辱和气愤，一个则是嘲笑和坦然。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李开愤怒的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个间接害死芬芬的女人，这个仗着财势逼死芬芬的女人，而今又拿着她惯用的伎俩再次来伤害他的小默，这个芬芬派来的小精灵。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她就这般的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想问问你那，我的好丈夫。”李慧楠此时也露出自己一贯的泼辣，语气却是尽量的平和，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什么德行，自己太过于强势，只能让他立刻就和这个小妖精离开，到时候自己就算是不答应离婚也是不可能的了。

“是我对不起你，和她没有关系。”李开冷冷的看着妻子，这个女人虽说是强硬了点，但是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对自己真的很好，他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她却永远无法取代芬芬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他可以娶她，但无法爱她。

“和她没有关系？那和谁有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李慧楠此时是用多大的毅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啊。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在维持着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在众人面前的脸面。只是那李开是铁定了心的视若无睹，反倒悠闲的在靠近莫小默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伸出手示意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妻子坐下。

“你想知道和谁有关系吗？我今天就告诉你，和芬芬有关系，芬芬，你还记得吗？”李开的语气因为提及芬芬而有些颤抖。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李慧楠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一直以为那个温婉的小女人早就淡出丈夫的记忆了，只是没想到，她一直刻在他的记忆深处，盘踞着他的内心。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简洁干净的莫小默会走进自己丈夫的内心，一切都是因为他记忆深处的杨芬也是这样子的简洁干净，而自己的奔放热情却是和这远远的背道而驰，想到这，李慧楠一时间冷汗涔涔。一时间又心里空空落落，这么多年，自己的付出竟然比不上一个死人。

“可是她是因为我死的，因为我的负心，她是在给你腾地方。”李开似乎有些激动，整个嘴唇都有些颤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莫小默的手，似乎想要找些支撑。莫小默巧妙的躲开了，继续本着她绝不浪费的原则，慢慢的品尝李夫人为她点的咖啡。李开抓了个空，抱歉的看了莫小默一眼，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继续说道：“当年我和芬芬爱的如胶似漆，可是日子却过得紧紧巴巴的，因为我们都是农村来的孩子，我们没有钱，没有地位，什么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是千金大小姐，你不知怎么就对我有好感，我也不讨厌你，可是我不能对不起芬芬，芬芬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她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留下一封信，她说，她知道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会抛弃她，但是她更知道我渴望成功，而你，是我通往成功的巨大的跳板，她让我去追求你，让你彻底的爱上我，她说否则她死不瞑目……”李开突然间哽咽起来，莫小默的拿着咖啡勺的手也静止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听李开讲芬芬的故事，没想到这个芬芬竟然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爱人的成功，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莫小默又觉得这个女人太傻，傻到这样子就消失在空气中，如果是自己，她绝对不会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莫小默努力的想要扯出一丝的笑容，让自己的心情不至于那么沉重，可是却怎么也牵动不起那嘴角的弧度。

“我从来不知道……可这也怪不到我啊，我是真心爱你的啊？”李慧楠此时的心情恐怕只有她自己能理解吧，是的，她是真心爱着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她不惜把自己的继承权全权让出，为了他，她不惜得罪所有的公司元老，为的就是保住他的地位，为了他，她放弃自己的管理才能，心甘情愿的在家做后方援助，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说他是吃软饭的，就是能让他真正的靠能力说话，让其他人信服他，为了他，她不惜在幕后做足了功课，为的就是让他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可是现在看来，他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和自己交往说是为了成功，不过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的遗愿，她宁愿接受是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偷腥，也接受不了这个和自己相敬如宾的男人，这个自己的靠山，竟然从来没有爱过自己，此时她真的是五味杂陈，连自己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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