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武侠】《大平》（2）：王八棍法
在朝廷的英明统治之下，这些年来的江湖非常的平静。在我十岁之前，我总是有机会拿到一些破烂的小人书，书上的江湖充满着腥风血雨，快意恩仇，但是，在现实中，我所见到的沙县，和书中所描写的江湖完全是两回事。我满腹疑问地拿着小人书向八长老请教。
我问长老：八长老，书上说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这是真的吗？
八长老说：这要看情况。
我说：什么情况？
八长老说：朝廷。
我表示不解。
八长老解释道：如果朝廷昏庸无道，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那么丐帮就是天下第一大帮。
我失望道：现在朝廷深得人心，也就是说，丐帮不是天下第一大帮咯？
八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还太小，不懂这个中复杂。其实如果让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这对朝廷来说倒是件好事。
我问道：为什么？百姓都去当乞丐了还是好事？
八长老说：如果丐帮不是天下第一大帮，你觉得哪个帮派的势力可以比丐帮还庞大？
我想了想，说：少林吧。
八长老说：再想想。
我说：难道是峨眉？
八长老说：少林峨眉都有缺陷，一百个人有心加入帮派，他们各自都只能收下五十个。这样的帮派，怎么都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
我如梦初醒，道：不用说，一定是武当了。武当也收女道士！
八长老摇了摇头，说：是菊花教。
我为之色变，说：菊花教不是已经被灭了吗？
八长老说：只要时机成熟，人人都可能是菊花教徒。
我愈发迷糊。
八长老继续说：所以说，只要天下第一大帮还是丐帮，朝廷就应该暗自庆幸，几个臭要饭的，为了一碗面大打出手，成不了大气候。
我说：八长老，你平时最讨厌别人说咱们是臭要饭的。
八长老说：今天不是平时。
我表示迷惑。
八长老补充道：小刀，告诉我你几岁了？
我说：如果以八长老把我从街头捡来的那一天算作我的生日，再过不久我就满十岁了。
八长老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十年了啊。再过几年你就要刺“沙”了。
我说：我不怕刺“沙”，只有那些想要违抗朝廷的人才怕刺“沙”。
八长老说：我的意思是，刺“沙”之后，你就要离开沙县了。
我一惊，急道：什么意思？我不想离开沙县！
八长老摸了摸我的头说：所有年轻人都盼着离开沙县这个鬼地方呢。
我问：那长老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八长老说：因为我不是年轻人啊。
我说：总之我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有我的家。
八长老说：别傻了，那个破烂的山神庙哪算什么家啊。
我说：我不管，我还有小芳，她答应要做我媳妇的。
八长老说：小芳是二长老的女儿，女儿家的婚事由父母说了算，你们自己私定终身，不算数的。
我几乎快哭出来了，在此之前我从未幻想过有一天要离开沙县这个地方，在我的眼里，沙县就是这个世界，虽然这个世界漫天黄沙，为此粮食收成一直很差，我也经常过着忍饥挨饿的日子，但是我从小看着这个世界长大，这个世界里有八长老，有小芳，有我秘密组织起来的丐帮小分队，我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参与者，我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沙县之中再无马小刀，我的世界观就因此崩溃了。
我苦苦央求八长老，告诉他我不想离开沙县。
八长老劝导我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说：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八长老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说：你以前不是老是缠着我要我教你功夫吗？
我说：那又怎么样，你又不肯教我。
八长老说：要是我告诉你，为了让你见识外面的精彩世界，我将传授给你一套功夫，你还觉不觉得很无奈呢？
我一听，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小人书里的绝世高手们。以前我总是幻想着能够像他们那样身怀绝技，叱咤风云，成为像我的偶像丐帮帮主洪老大那样的武林高手，那样的话，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二狗子仗着发育比我早学过一两招拳法会和我争抢丐帮小分队队长的名号了。
我立马说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八长老微微一笑，道：嗯，有悟性，是块练武的材料。
我问八长老：那么，八长老，你要教给我什么功夫呢？
八长老说：拳脚功夫。
我很不解地问八长老：为什么？我好想学剑法啊。
八长老瞪我一眼，说：你一个小乞丐买得起一把几十两上百两银子的剑吗？
我低头应声：哦。
八长老继续说：况且，武器终究是身外之物，只有把自己的身体也变成武器，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我说：我不明白。在我看来拳脚功夫再强也打不过刀剑。
八长老说：你还太小，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你先想一下，自己想学点什么拳脚功夫。
我说：腿功。
八长老：南拳北腿，长老我来自南方，所以不会。
我说：咏春拳。
八长老：女流之辈的招数，我一个大男人，不会。
我说：降龙十八掌。
八长老：洪老大都学不会。
我说：那你会什么？
八长老：我只会一种拳法。
我问：什么拳？
八长老：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拳，我自创的，还没来得及起名。这样，我本姓王，在丐帮排行第八，你可以叫它王八拳。
我说：王八拳？不行，打死我也不学。万一哪天我跟人家过招，我们互报宗派和拳法我要说我这是王八拳，还不给人笑死。
八长老一脸严肃地说：笑死多好，不战自胜。
我说：不要。你得教我别的。
八长老：那我只会棍法了。
我眼睛一亮，迫切地问道：打狗棍法吗？
八长老说：洪老大都没学会。
我说：那你说的是什么棍法？
八长老继续含糊其辞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自创的，还没起名呢。你高兴的话可以叫它王八棍法。
我差点为之气结。
长老说：怎么样，快选一种。
我实在没有选择，只好说：教我王八棍法吧。反正平日里拿一根棍子，也符合我小乞丐的形象。
八长老说：你不能这么想，你还小，不能当一辈子乞丐。
我说：但我现在除了要饭别的什么都不会。
八长老：我这不是要教你别的了吗？
我说：学会武功，又不能拿来当饭吃，要吃饭还是得要饭。
八长老笑笑，说道：你还太小，很多事情要以后才会明白，学好功夫你能做很多事情。来，不说那么多，现在我就开始教你棍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