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轩劫雨 3 : 血魂葱
《血魂葱》
——“天轩劫雨”第3期
一片黑暗的须弥混沌中，一个纤弱的声音萦绕回荡着——，“我是谁？”
第二章 葱 / 第2节 血魂葱
十年后的一天午后，北门集市，碎梦城。
碎梦城，一座名不经传的弹丸小城池，方圆不过几百里，湖光山色，钟灵毓秀。
一湖，名为香湖。一山，是为平刃山。
北门集市的坊间，人流熙熙攘攘，车马南来北往，商贸繁华，人员驳杂。
各种买卖声此起彼伏，秩序井然。
一组三五人的锦衣捕快小队，大步流星，穿行人流之中，孔武步伐，时紧时慢。
他们时而左右扫视，时而巡查盘问，情形严重起来暴力搜身可疑人员，引发一阵喧哗和行走拥堵。
“风火老爷，好像不是这家。唉，时间一长，实在记不得了。”后面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二男一女，大口喘着气，神情疲惫不堪。
三人锦衣华服，体态略显臃肿。
他们跟在捕快们后面，均有点步伐虚浮，面色惶恐畏难。
也许他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一群催命鬼浑不吝不要命的罪呢？
现在才发现走路也是体力活，不然也是能累死人的。
三人中的唯一的女子，一只手整理着衣襟，另一只手不时用手帕扇一下风，顺便擦着额角的汗水，恨不得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歇息一下。
锦衣捕快中为首的胡都头，在人流中间疾走，不时驱赶挡路的人，大声叱呵，“州府巡查办案，速速让路。”
“哎，说你呢，马上让开！”
“黎掌柜、熊庄主和李夫人，你们都仔细看好了，这几天都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认识结交什么特殊的人物，或者被人施了什么法术？”胡都头直言不讳，旁敲侧击。
“一没被偷，二没被抢，丢失了这么多贵重家财，难道是你们自愿送出去的？好好想想，上天入地了？”
“姑奶奶的，东、西、南门的集市都转了几次，也没发现异常，今天北市再找不到线索，你们该到哪里凉快就到哪里去，省的吃饱了撑的乱折腾你大爷。”
“是，是，是。”三人被训斥的服服帖帖，无一敢反驳，只能暗中默默叫苦。
…… ……
此时此刻，北门集市的另一头路边菜摊边，一个年纪八九岁、容貌清秀的小男孩，挤在其他菜农中间，占了个位置，半蹲在路边。
他面前摆着一篮子的杂七杂八的野菜，有野生蕨菜、荠菜什么的，颜色幽绿润泽，茎叶幼嫩，根部略带着少许泥土。
竹篮边角的几根小葱却不沾泥尘，青亮油绿，根白叶嫩，洗得很干净。
小男孩旁边依偎着一个五六岁的瘦弱小女孩，扎着两根羊角辫，嘟努着小嘴，直瞅着小男孩。
小男孩弯腰低眉，余光四处扫视着来往的人群。
小女孩有点惶恐，焦虑地拽着小男孩的衣襟轻声嘀咕。
“哥，这样不好吧？见好就收吧，万一被人揭穿了，我怕要倒大霉的。”
“沉住气，才不会呢，你哥一直运气贼好，这次也没事。”
“贼不走空嘛。”小男孩鼓着腮帮子，朝着小女孩挤着眼。
“你哪次不是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上次右腿摔着了，现在还没好呢。”小女孩一百个不服气。
“世上没有不嘴馋的猫，也没有不贪吃的狗。这次再试一次，我不信这么窝囊被人欺！”小男孩抚了抚额头，再摸了摸右腿，又舔了舔上嘴唇。
“我试过好几次了，那条大黄狗以前多凶啊？现在被我驯服的像一只赖皮狗，打不跑，骂不走，而且还会捉捉野鸡野鸟什么的，给我们打打牙祭，老厉害着了。”
“呵呵，葱花黄油饼，狗的最爱！”
“哦，大黄狗跑哪去了？”小女孩突然问道。
“它去前面的朱记包子铺买包子去了，我给它脖子套一个布袋，放了三个铜钱，买三个肉包子。你、我、它，各一个。它通人性，秒懂。”
“哼，村头的二嘎子昨天为什么拼命追着揍你啊？为什么他不听你话啊？”小女孩的小琼鼻子里闷哼了一声，马上反问。
“我哪知道鸡血不起作用啊？二嘎子被扔了一脸的鸡血，反而劲头更足了，还有他哥三愣子也堵截我，哥俩一起疯狂追我。那次摔得老惨了，又崴了脚踝子，想想现在还蛋疼呢。”
“你想啊，那一定是葱对二嘎子兄弟俩没用，我猜啊，估计是他们家人都没吃这个葱。”小女孩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他家为什么不吃呢？味道不香吗？这个葱，可是难得的好宝贝，其他人吃了都管用，一直能迷糊心智。”
“只要听一声咒语——『菩萨财神，送上钱来』，他们就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特别厉害的是，他们事后也记不得了，一点不留痕迹。”小男孩一拍额头，自言自语，旋即又洋洋自得起来。
“以后下手前，先要试探对方有没有吃葱，怎么开口呢？”小男孩若有所悟，陷入沉思。
…… ……
忽然，一个中年油腻大叔，踱着八字步走到面前，看了看篮中的野菜，顺手抄了一把，闻了闻，撇了撇嘴，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小子，以后你的一篮子菜我都包了。不过呢，以后每天早上要送到前面的『绸云山庄』贾大人府上去，一个铜钱也不少你的。”
“还有，这个小妞子我也要了，给我家少爷当丫鬟，顿顿有鱼有肉，吃喝拉撒全包，饿不着冻不着也累不着，一定会让她养的细皮嫩肉的，好不好？”大叔眯着一双绿豆眼，闪着狭缝胡侃着。
“这位老爷，您老宅心仁厚。菜都可以卖给你，十文钱不能少了。这个野菜呢，最多我给你连续送三天，俺家住得远，来回一趟不容易，天天送吃不消啊。”小男孩满眼谄笑，而内心乐开了花。
“我妹呢，吃饭要哥，睡觉要娘，我估计你伺候不起，还添麻烦，躁得慌。等我妹大了几岁，个子长高一点了，再给您做什么丫鬟伺候你家的少爷吧？”小男孩眼睛红红的，一副感激涕零又痛惜不已的样子。
“哎——，小土包子，你说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伺候不起？我又不是下人，我去伺候这个小妮子？这样，你妹长大一点送到我『绸云山庄』贾府上，八九岁差不多了，我一定好好调教调教，给她一个富贵生活。”贾掌柜摸着山羊小胡子，自鸣得意说道。
“好，晓得。”小男孩一边弯腰低头陪笑，内心却咬牙切齿。
“上了小爷的贼船，一定会让你哭着喊着叫我一声‘爹’，双手乖乖奉上金银财宝。另外，小爷还会好好褒奖你一下。要么让你穿着开裆裤满大街跑？或者光着脑袋拱猪圈也行，再要么跪在马厩里喝马尿，还有————，让我再想想。”自从小脑袋的“腾”的一下冒出一连串龌龊的报复念头后，小男孩内心马上自觉着平衡了许多。
“这是十文钱，把菜送到『绸云山庄』。野菜闻起来苦，吃起来香。今个儿爷要换换口味，捋捋肠胃。走，跟我走吧。”贾掌柜递过去十文钱，哼着小曲，心满意足，迈开八字步正准备回去。
…… ……
这时候，对面路边走来一对婀娜多姿、衣着华丽的少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且慢，这位小哥请留步，这边借一步说话。”那位稍大的女孩面容姣好，落落大方，稍小的柳眉红唇，宛如碧玉。
年纪稍大的女孩，稍微欠身，盈盈一拜，“我叫阿娇，只是个侍女，这是我家卫府大小姐，单名一个“盈”字。”
“你这个野菜呢，我们也很喜欢，我愿意出双倍价格，二十文买下，你看呢？”阿娇明眸皓齿，不苟言笑，说完就递过去二十文钱，动作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而那个卫家小姐『卫盈』，则一脸戏谑的端详着小男孩，扫了扫篮子里面的野菜，满脸的疑惑不解，观而不语。
小男孩和小女孩没料到半途有人截胡，有点手足无措。
“哦，真是天大的意外啊！不行，贾掌柜先来先得，我不能毁了生意规矩，姐呀，以后我还要混饭吃的。”小男孩脑筋转的很快，两手一摊，摆了摆手，一副为难的样子。
“小哥，我看你妹妹性格柔弱，不过心智端正，慧根灵成，我卫府世代从医，悬壶济世，泽被苍生。若加入我卫府，可以学医从艺，也可以加入巫山圣女派。我家小姐和当今巫女是好友，她可以举荐你妹进去学艺求法，巫山圣女派的巫术可以通古今、知天机、避灾祸、超三界。”
阿娇的声音字正圆腔，婉转悦耳，听者如沐春风。
“她话中有话，难道知道了我们的小秘密？这是面相术？读心术？预言术？”小男孩心中一惊，沉思片刻，立马有了主意。
“我倒是很喜欢学医的，可不可以让我去？我妹妹当什么巫女也没什么毛病，听起来也不错。不过，这个野菜还是要卖给贾掌柜，不能卖给你。做人不能太势力，那是我爷爷教我的。不然，我不是个孙子。”小男孩不慌不忙，我行我素。
“你——！”阿娇一阵哑言，又恐失态，欲言又止。
“卫府学医不收男的，除非是我卫府家少爷。怎么可能教你呢？巫女也是千挑万选，凤毛麟角，万中无一的翘楚，你妹妹就是愿意入门学巫法，也不一定选上呢。”阿娇有些气恼，撇着小嘴，反口讥笑。
那个贾掌柜，此时有点尴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着没吭声。
这个『卫府』名望与势力如日中天，自己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还巴不得呢。
这个小男孩占着这个理，还讲点行规，非常给自己面子，内心一阵由衷的欣喜。
两个人一番争论，唇枪舌剑的，谁也不让谁，周围人群看热闹慢慢围了上来。
（未完待续）
…… ……
2022年6月5日 01：30 风致语焉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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