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雪夜众生相

炎历3285年。

隆冬。

傍晚时分，帝国都城汴梁上方那块乌黑乌黑的天幕，慢慢涌现出一片一片的红光。那块状的红光慢慢汇聚不断伸展，不多时，竟无边无际密不透风，将漆黑的夜完全遮挡。

这红色的天，似张开的血盆大口，给人无限压抑之感。引得城中引颈观望的百姓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城西，一个不起眼的算命摊前，有个背微驼发全白的老者正在闭眼掐算，双手大拇指快速点过其余四指，不断循环往复。良久，老者睁开了眼，抬起头望向那血红的天，满脸愁容，口中喃喃自语：“这祸害的分身又强大了几分，任他这样下去,那真身倒真可能被替换出来了”。

就在老者愁绪满怀的时候，突然，九霄云外传来阵阵低沉的咆哮，似吠又似雷。老者闻听这声音，身躯忽然一震，那微驼的背竟慢慢伸直了起来，望向天际的眼神竟渐渐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咆哮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说也奇怪，那红云竟在咆哮声中慢慢散开，一块一块地隐匿于天际。

天幕，又恢复了黑布那般黑。翘首远眺的百姓犹如看了一场精彩的戏法，眼神中满是惊奇和期待。

忽然，起风了，瞬间便很大很大。呼啸的北风直接往颈子里灌，吹在脸上犹如冰刀割过，百姓避之不及，纷纷进屋。

鹅毛般的大雪开始从天而降了。不多时便将寂静的街巷妆点得银装素裹。

  西城门楼上，士兵们还在风中站岗。

  一辆窗牖镶金嵌宝、四面丝绸装裹的华贵马车慢慢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径直穿出了城门，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哎，作孽啊”一老兵痛心叹息。

  “你不要命了，老祖到处都有耳朵”一年轻士兵轻声斥道。

    老兵不再言语,伸长了颈，用浑浊的老眼，向马车的方向望去，那远方的天空就跟黑布一样的黑。

距汴梁三百八十里的百花谷，已是银装素裹。漫山的枯藤老树，在风中卓然舞动，激起无边落雪萧萧下。两只乌鸦被风雪迷了眼，嘶鸣盘旋，鸦啼凄厉，令这空旷的山谷寒意渗人。

    吴凡坐靠在一棵高高的青松上，一层层厚且疏松的积雪，是他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最好屏障。他用力眨了眨眼，抖落眼帘上的雪花，几滴雪水趁势溜进了眼，冰沁。

    一阵沙沙的踏雪声远远传来。吴凡轻轻起身，悄然取了身旁的弓，取出一只箭头绯红箭尾漆黑的长箭，拉弓满弦。他有些始兴奋了，感到体内的血液在燃烧，可肚子却不争气咕了一声，估计又在馋葱花面了。

    谷口处。并肩走来两个挑灯的童子。身后紧紧跟了一个小黑屋子。抬屋的是八名肌肉隆起的赤膊汉子，刀刻般的线条昭示着澎拜的力量。

小黑屋子通体发着黝黑的暗光。屋顶竟没有一片雪花，仿似空中撑着一把无形大伞。吴凡瞄准屋子，全神贯注，心中默数，弦一松，箭便飞了出去。

弦刚松，便有一道无形威压笔直袭来，“嘭”，那高大青松剧烈摇晃，竟然拦腰断了。吴凡足弓一点,向身旁的树纵去。

“砰”箭在屋顶上方炸开了，倾泄出无数蓝色火星，灼得空气滋滋作响。已有火星掉到屋顶。吴凡看得真切，继续对拉弓搭箭，嗖嗖嗖，一阵黑色箭雨，似一条条致命毒蛇。

八名壮汉同时倒地，喉咙上全部插着乌黑的箭。

风中传来一股血腥味。一个穿黄衣的童子叫道：“四弟，守好老祖轿子，我去杀了他”。说完，便双臂一展，如飞般向吴凡扑去。

林中飞来一只全黑的箭。黄衣童子侧头一闪，身形却被耽误。刚回头，便看到又是三只全黑的箭快速奔来，他大吼一声“可恶”，便一个悬空后倒，身形直往地上落去

林中的那个背影却趁机跑远，一眨眼便已奔出十七八丈。黄衣童子双眼喷火，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里面躺了一把金色小剑。

“去” 黄衣童子遥手一指，金色小剑便向吴凡追去。倒也怪哉，小剑飞出后，竟迅速变大，很快已有三尺长。眼看就要追上了，却见那黑乎乎的背影猛然驻足，一回身便又射出了一只箭尖绯红的箭。

“铛”的一身，那箭撞上了自己剑，黄衣童子看到剑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心里忍不住的一阵绞痛。

“三哥，他竟然毁了师尊赐你的灵器” 远处的绿衣童子双目喷火，气得哇哇大叫：“我去把他给你碎尸万段”。说罢，直接飞身向吴凡追去。

林中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绿衣童子站在高高的树上，焦急地环顾着四周，突然，他看到不远树下静静站了人。

绿衣童子一个跃身，便头朝下伸长了双手向那个树下的脑袋插了下去。

吴凡正提着弓，靠在一棵大树上。头顶落雪好像大了些，他一抬头，却看见绿衣童子狞笑着从上方攻了下来。他仿佛有些惊慌，竟然挥舞右手的弓，想去架住那插下的手。

  “去死吧”绿衣童子狞笑着，十指突然暴长，小手竟变成白骨森森的鬼爪，手指越过弓，直直向面前的头插去。

还差一线便要穿进头了，但面前的人却突然一个蹲身，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黝黑的刀，闪电般使出一个撩刀。

绿衣童子只觉手掌处传来钻心的痛，随后听到了哗的一声，两道殷红的血流如瀑般飞泄而下。身旁的雪地上，静静躺着连带着部分手掌的8根手指。那无坚不摧、克金断石、不惧利器的九幽冥爪，竟被生生剖成了两半。

尔后，绿衣童子脖子一凉，头便掉了，可眼神还带着不甘。

  黄衣童子见那人提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他睁大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把喝了血的刀，仿似瞬间有了生命，刃上多了一抹嫣红，流光溢彩般惹眼，仿似怀春少女娇滴滴的唇。

  “站住”黄衣童子持剑，向吴凡喊道：“这是什么刀？你不怕被玄天宗诛九族，制成人傀么？”

几滴鲜血顺着刀锋落下，在雪地溅起几朵鲜红的梅花。那人却道“呵，你来试试”，说完便是一个跃身，急速劈出一刀。

黄衣童子只觉无尽的寒意袭来。他举剑奋力去挡，剑却断了，眉心处一片冰凉，鲜血按耐不住的往外涌。 

黄衣童子死了，死成了两片。

“呵，九幽童子也不过如此，哪有三叔说得那么厉害”吴凡有些失望道：“看来剩下的七个也多半是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