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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

2020-06-07  本文已影响0人  琢燏

越长大越怀念以前那些美好单纯简单的时日,那时我像一个或就如一个懵懂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切,或新奇,或复杂,或温暖,似乎读懂了所有,却又无知无畏。

我承认那时除了自由开心,我好像一无所有。日子虽然简单而又艰苦,而我的幸福感溢出心扉,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圆满的地方,一切都是极好的,连偶尔夹杂着一丝丝苦涩也可以忽略不计。

我喜欢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印象中阿婆总是勤勤恳恳,忙忙碌碌,一年四季从未停歇。她总是要种很多很多的青菜,自己吃一些,其余都是用来卖的。她的菜都长的很漂亮,比村子里所有人的菜都好看,就像一件件艺术品。因为阿婆很用心地打理自己的菜园,施农家肥,除草,浇水 ,打虫,松土,一丝不苟,敬畏大地。

下午放学后,写完作业我就会跑到阿婆的菜园帮忙。因为第二天阿婆要把菜运到县城里卖,头一天下午就得把菜捯饬好。那时我还小,大多时候也只能帮她些小忙,最多的是给她拿着手电筒照明,因为菜很多,每次都要都要忙到傍晚。天黑了,阿婆还在池塘里洗菜,我在一旁拿手电给她照明,阿婆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菜,再用稻草把它们按同样的大小捆好,她沉浸在自己的劳动中。夏天的傍晚总是有很多蚊子,时不时地叮咬我,我被蚊子折磨的有点儿不耐烦。阿婆累出汗了,汗味易招蚊子,我看见她的头顶环绕着一大群蚊子,翁翁响,她的脚上还有一只吃的圆鼓鼓肚皮发红的蚊子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她依旧聚精会神地洗菜捆菜。那时候我曾怀疑难道阿婆被蚊子叮了不痒吗?

洗好菜后,我和阿婆提好菜回到家里。阿婆把菜用大脸盆摊开,整整齐齐,再在上面洒上水。然后她开始洗澡,洗完澡就开始给我们做饭,她每次都要先洗好澡才做饭,这是她几十年从未变过的习惯。那时的农村几乎都还是烧大灶,要一个人烧帮忙烧火。我在一旁给阿婆烧火,顺便往火里扔几个红薯芋头,饭做好的时候,红薯芋头也烤熟了。冬天的时候还能顺便烤火取暖,有时凑的太近把眉毛烧了,脸也搞得乌漆麻黑,但是阿婆从不会说我。阿婆的厨艺特别好,几乎没有什么她不会弄,做的东西色香味俱全,我边帮她烧火边吃她刚做好的东西,她一边一笑,一边骂我小馋猫。

夏天的夜好长,吃饭后,阿婆又往她的菜上洒了点水。然后开始打豆粉膏,这是一种解暑的美食。阿婆说这是祖传手艺,她也是从她婆婆那里学的。首先要烧热水,把红薯粉和一些配料倒桶里搅匀,具体比例只有阿婆清楚,然后把滚烫的热水倒进桶里。关键时刻到了,要抓住热水的热度拼命拿木棒在桶里搅拌 ,一直搅均为止,稍微晚点,就会凝结出小块状,这会影响豆粉膏的口感。往往是我拼命帮阿婆按住桶,阿婆拿木棒用力搅拌。搅拌好,就放上水冷却一晚上。第二天,就把它们从水里捞出来,滑滑嫩嫩的,有点像豆腐,但是是墨绿色的。再拿竹签把它割成一块块小正方形,放进放了糖的碗里,搅匀。一碗清热解暑的豆粉膏就好了,入口滑嫩,Q弹,有嚼劲。可能我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这样的人间美味了,甚是想念啊!

三更时分,阿婆就起床了,因为去县城的路途遥远,城里人都是清晨买菜的,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到达城里,不然就占不到摊位卖菜。她给菜洒了一些水,小心翼翼地把她们搬上她的三轮车,顺便也装上了几罐冬天腌的腌菜到城里卖。因为是周末,不用上课,所以我也早起跟阿婆一起去县城卖菜,路上有好多个大长坡,我可以帮阿婆推三轮车,天未亮看不清我也可以帮她打手电筒照路。

经过几个小时路途,我和阿婆终于在天亮前到达了县城,也占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摊位。阿婆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拿下菜,再整整齐齐地摆好,等待着城里买菜人的观顾。她给买了两个包子填肚子,自己却没有吃,她从来都舍不得在城里吃早餐。

天天渐渐亮了起来,菜市场的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有人到阿婆的摊位上挑菜,她们城里人精明地很,菜要细细地挑,甩干净水,摘掉多余的根,连个青菜也要一砍再砍价,好像不信任纯朴的菜农,怕会吃亏似的。有个中年妇女蹲在阿婆的摊位旁,一边一品尝着阿婆的腌菜干,一边尝一个吐一个,吐了一地,死活不买,还嘲讽说阿婆的腌菜干太酸了。我在一旁打谅着这个打扮着干净得体的中年妇女,心里却气的咬牙切齿,我心痛阿婆的劳动果实被她糟蹋了一地,好想把她撵开,我用恶狠狠的眼光瞪了她几眼,以解心头之恨。最后她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什么也没有买,我怀疑她就是来白吃阿婆的腌菜干的,阿婆的腌菜干一直都是很好吃也很好卖的。

阿婆总是热情地招待每一个顾客,快到中午的时候菜全部卖完了。阿婆带我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家用品,顺便给我买了一些零食和几件新衣裳,新文具,唯独没有给自己买什么。然后我坐阿婆的三轮车和阿婆一起回到了家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我上初中了,我住校了,就没有和阿婆一起去城里卖菜了。

至今,每次我走进菜市场,看到那些风尘仆仆,饱经沧桑的菜农,我都会想起淳朴的阿婆,想起那段自由快乐的日子,那是多么纯粹而简单的一种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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