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歌

2017-10-09  本文已影响0人  孤独的梵高

自公考以来,几乎省内有我能考的,不论远近都考过。因此一路走来,到过的地方,遇见的路人,帮助过我的贵人,收获的感悟自然有很多。在星爷的电影《苏乞儿》中有这样一段,“苏察哈尔灿,你享尽人间大富大贵,又尝尽人间大苦大悲,苦海无涯,苦尽甘来,现在我传你睡梦罗汉拳……”我虽感慨世间之事原难预料,要承受这般想象不到的苦楚,但我也并未懊悔自责。正如张无忌那样“万事之来,顺其自然”,像修炼九阳神功一样“他强任他强,弱风扶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管它路途再远,管它竞争再激烈,管它车再多人再吵,管它事情有多么不讲理,但只要自己不忘初心,心怀坦荡,再多的苦楚,也不过是弱风吹拂着山岗一样,内心始终犹如明月照大江般的壮美。

一路走来,既修炼自己心性,也看尽世间冷暖,亲友也好,路人也罢,都是我的贵人。我如丁玲笔下病榻上的莎菲女士,家人为我流着忠实的眼泪,亲戚从远方发来关心的长信,朋友们都帮我做着最后能做的事情,遇见的路人都心存善意的为我送上最美好的祝福……“我迫切的需要这人间的感情,想占有许多不可能的东西”。


你不是一个人

关于太原,在我公考之路上认识了很多人,也发生了许多故事。记得是上午在吕梁考完试,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一人找到了笔试培训班住宿的地方。那是一套将近200平的单元房,被现在的老板租过来改造成太空舱开了出租房,就像现在美其名曰的共享床铺一样。在那里我认识了同在公考之路上的T和G。他俩在这个时间点本应该是去上课的,可是我却见他们在出租房的电脑桌前看着网上的公考视频。他们解释说“培训班老师讲的那些听不懂,跟不上节奏。”他俩说着走到飘窗那里,在两把藤椅上坐下来,点了一根烟,然后要给我发烟的时候,我忙说“我不抽”。 就这样一边抽烟,一边闲聊,一直聊到了晚上吃饭。

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但是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加理解T和G花钱来培训班却独自看着网上的公考视频,也更加理解那一根根点着的烟。T和G的底子本来就不好,又恰逢老师讲公考里最难的数量关系和逻辑判断。虽听不懂,但大家都是成人了,都明白自己花钱是来干什么的。如果这样放弃,怎么对得起周围人对自己的期许。一面是难以学会的知识,一面又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在这种左右夹击下,除了烟,剩下的只有烦躁不安了。因此只能独自回来看一些公考的视频来安慰一下自己,让自己的内心稍稍安稳一些。认识时间不长,但我深深地知道,他俩的压力并不亚于我,我第一次遇见了跟我一样,作为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临时工来这里培训的考生。

G之前是做辅警,平时的工作除了日常的出警,还得天天给领导洗车,打扫卫生等等。 因为不是正式工,所以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看人眼色,听人指挥。请一个月假来这里培训,必定是做了很长的思想准备才鼓起勇气向领导请的假,是一种对现状的暂时逃避,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也是给自己一点点微茫的希望。如同我当初来这里报培训班的心情,领导刚连夜安排了一大堆本不属于自己的工作,每天提心吊胆得关注着微信群,生怕回了家人家又临时通知开会。再三考虑,才鼓起勇气向领导请了假,领导还回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请这么长时间假,可得给咱考上啊”。听到G这样说自己的处境,我内心的压力突然减轻很多。因为这是公考以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公考路上带着各方面压力备受煎熬的人不只我一个。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智障孩子

棋圣聂卫平曾这样比喻“国足就是我的智障孩子”。在那个笔试培训班度过的日子里,我也一直关注着我的这个“智障孩子”。

与T和G吃完晚饭回来,T对面的床铺又来了一个人,这就是后来与我一同观看了两场国足比赛,还有恒大上港国家德比的研究生。因为他是我们那个屋子里学历最高的也是唯一的研究生,所以大家带着几分戏谑和感慨就赐予了一个外号“研究生”。研究生已经结婚了,但是样貌看起来却不像一个结了婚的人,虽常有些不修边幅,但也算温文儒雅吧。可是,晚上和我看球的是他;已经熄灯了,凌晨一点要去撸串的还是他;晚上宣大家起来包夜的是他;包完夜下午还能去山大打篮球的还是他;非要逛超市买口香糖的是他,请我吃转转火锅的也是他;上课中间出去的是他,下课给他的美女同桌补课的还是他,他就是我们大学贪腐生活最具代表性的一个,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间和场合再次遇见了。 他只是有自己的个性,思维异于常人,有自己的生活态度,但并非是那个最捣蛋,学习最不好的那个。

有逗哏,自然有捧哏。这个捧哏就是在那晚大家都入睡后才来了的忻州一哥J,既然送他外号“忻州一哥”,那就是说她是典型的有点背景的人物,至少在我们那个屋,听他的自我讲述是最有背景的。上学时候经常喝酒打架,还打折过别人的手指。但他在我们那个屋还是个学霸,是国考成绩最好的。说话语速快,反映快,一口一个“乃球了”,并且深谙官场人际处事。他也是警校毕业,做辅警的,但是他的案子可能风险更大些,曾遇到过一些亡命之徒,还有不便在这里透露的保密的案子。当然,这些都是听他讲述的,至于真假,凭着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对警察职业的敬畏和讲述细节的细致性,我认为这些应该是真的。在前些日子,周杰伦的一场演唱会歌迷和保安发生了一点冲突,而周杰伦当时也不理智,为了维护歌迷权益而破口骂了保安。在这件事后,同为警校毕业的G和J都转发了一条微信,题目貌似是“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并且大骂周杰伦作为一个戏子,根本不了解基层民警都是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在干活。

继续回到他和研究生的故事。研究生是个个性的人,经常突发奇想,“走,我们去打球吧”。然后J就会跟着“说走就走,你走我就走,谁不走谁是孙子”。结果研究生直接回复“那走呗”,然后直接开门要去打球,结果J也就跟着去了。这还是打球,还算正常。关键是有天已经过了凌晨了,研究生突然起床想撸串,于是就挨个小声的问,看看谁还没睡,一块儿去。结果J还是那样,“你去我就去,哪个孙子不去”于是他俩就穿衣服去撸串了,他们一再叫我,但我还是没去,没那个精力了。前天晚上半夜撸串,第二天晚上J又开始在凌晨宣起来,“走,包夜去吧”。研究生也是一点就着,“说走就走,赶紧穿衣服”。本来J只是开个玩笑逗一逗,没想到研究生真的起来了,结果J打了退堂鼓解释说只是说笑。但这时候研究生已经起来了,就一直拉J去,结果J就开始拉大家一起去,结果大家都是看我。L和G说,“导演去,我就去”。他们本以为我肯定不会去,但他们错了,我也是个疯子,听说我去他们才去,我立马起床穿衣服,说走就走。于是,一屋子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包夜了。

就像回到大学时代,经常会有人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然后凭着一股义气也好,激情也罢,反正说干就干,莫名的就开始了一个莫名的行动。我在看我的智障孩子,我就拉着研究生也来看,研究生来看,G、J还有T也都凑热闹过来看。喜不喜欢不知道,但是围在一起看个球就觉得很有情怀。像在大学时候那样,在楼道里窜着宿舍在看国足。我从未想到过,毕业以后我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在这样的场合,和这样的人再看一场这样的比赛。虽说踢的很烂,但毕竟是自己的智障孩子一样,即使在烂,也会支持到底。说来也巧,我每一次看国足的比赛基本都是刚好在外地,和一群认识不久的公考朋友,这种巧合一直到我从培训到笔试,再到面试上岸,而国足从“出线仅存理论可能”到“留给国足的时间不多了”,再到“国足又成为最早备战下一届世界杯的球队”。


后青春期的诗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屋里又来了一个小伙。小伙看起来很非主流,整天插着耳机拿着手机打麻将,穿着一双黑布鞋,上身和裤子却很潮流。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言谈之间口气不小,像是小混混的感觉。因为他名字中有个“浩”字,我们第一次都没听清,听成了“炮”字,后来觉得“炮哥”这个称呼更霸气,也符合他的作风,于是就赐了“炮哥”的外号。炮哥本来挣钱不少,开着小车跟大车跑运输,但是家里人非要给他报名考公务员,他内心其实是抗拒的。

与炮哥经常拌嘴的是里屋的一个女生,她叫婧婧。和婧婧一个屋的还有三个女生,一个看起来像蒙古族的穆姐,其实并不是。另一个的微信名是“脆生生娇滴滴”,索性我赐予外号“萝卜丝”,这人性格大大咧咧的,上午还和我聊得热火朝天,下午我换了衣服居然就不认识了。还有一个与萝卜丝的性格完全相反,基本独来独往好好学习一言不发,以至于现在我连她名字都记不清了。就这样一群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就在冥冥之中聚在了一起。

刚开始互不相识,时间长了就相互熟识了。上课时候一起走,互相叫一叫,下课了晚上上个自习,交流交流经验。有人买了水果大家尝一尝,隔两天想吃大餐就小聚一下。有一天又适逢婧婧生日,于是有人订了蛋糕ktv嗨了一个晚上。J和研究生是啥都能玩,唱歌偶尔唱一唱,大多数时间在怂恿穆姐和萝卜丝摇骰子。炮哥麦霸一个,风格是吼,偶尔还伴着酷似魔鬼的舞步。剩下的人一会儿唱,一会儿玩,一会儿闲聊。自公考也是参加工作以来,这样的时光早已被奔波考试、加班开会所代替,那样自由的诗一样的年华早已成了奢求。但那一晚,仿佛的确又回到了以前的大学时光。

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为了同一个梦想。虽是一起疯,却也是一起苦。T在课程结束后还和我请教问题;G在半夜里睡不着,偷偷起来刷题;就连炮哥都跟我要模拟的卷子对答案。大家都不想上自习的时候,我还是凭着最初那股压力,依旧上自习。于是,大家都跟着开始上自习,互相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甚至经常学习到比我还晚很多的时候。后来虽考试结果除了我和J,其他人都不大尽如人意,但相信每一个人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都是问心无愧的。再后来,J成功上岸,G考上了信用社,而研究生考上了家乡的事业编,其他人还在边工作边奋斗着。在研究生面试的时候我随口一说给他当陪练,结果他真的把我接到了他家好吃好喝待着。再到后来他的妹妹到我们县城考试,我当时作为人社局的工作人员,在出门口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研究生的父母,这些都是后来意想不到的缘分。那次笔试培训班,与我结缘的其实还有很多人。在俄罗斯圣彼得堡读过书的“老毛子”;在北京读一流大学数学专业的女数学研究生;还有每天自嗨的病入膏肓的H同学,还有很多人我都没能一一记录进来。我学习本不好,但他们总觉得我就是那个学霸和大神,天天坐着第一排与老师最近的位置听课,考试经验丰富,学习态度端正,孰不知我从小到大都是那个默默无闻坐中间位置的中间档学生,不惹事不出众,万事之来顺其自然,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若不是他们看得起我,支持我,我恐怕也不会这样坚持下来。

对于专业不好、学习不好的同学来说,公考之路本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其中的艰苦,压力,自是普通同学难以想象的。我记录下这些艰苦,写成了文章,感慨其中的世殊事异,早知今日受得这般苦楚,当日就该选择另一个选项。但这并非就是悲观,我只觉得我这一路走来,都是万事之来,顺其自然,不曾想过会得到这么多。苦海无涯,亦苦亦甜,苦尽甘来。若不是我宽厚待人本分处事、顺其自然的态度,就不可能坚持下来;若不能坚持下来,也就没有了这些精彩的故事,感动的朋友;若是没这些故事,没这些朋友,那人生将会多么单薄,我又如何能够左右逢源顺利上岸,如何占有这么多人世间的感情,这不可能的东西。我并不是因为经历过磨难才倍加觉得这段岁月珍贵和珍惜,而是因为得到过如此多的鼓励支持才觉得今天的成果来之不易。从美学角度讲,人的悲剧性实质就是,明知命运的不可违而偏要违之。但悲剧的意义并不在于这个悲的结果,而恰恰在于明知不可违而偏要违之的这种抗争性,这才是人性中最最闪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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