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诡事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今天终于有勇气重新仔细地回忆,我坐在电脑前,轻轻拂去时间的尘埃,每敲下一个字,仍然感到丝丝凉意。
事情发生在小学4年级的暑假,妈妈带着我到她的一个要好的同事王阿姨家里做客。王阿姨丈夫带着孩子到孩子他爷爷家里去了,晚上不回来,所以两个人家长里短,女人间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从吃午饭一直聊到吃晚饭,也不看时间。我在一旁甚是无聊,王阿姨家能玩的东西都玩遍了,最终实在受不了,才拉拉妈妈的衣角,告诉妈妈我想回家了。妈妈这才发觉过来,天色已晚,一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和现在大不相同,大部分人都还住着平房,屋里面连厕所都没有,得去外面上公共厕所。晚上8点多,外面已经黑灯瞎火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王阿姨就劝妈妈说已经这么晚了,外面治安不好,你还带着孩子,今晚就住这得了。妈妈起初觉得不好意思,但在王阿姨的百般劝说下也就最终同意了。
王阿姨家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地面是砖铺的,屋子外是厨房,说是厨房,也不过就是一个大灶台,边上摆着个切菜板,很是简陋。屋子与厨房之间只隔着一道帘子,从里屋往外一过帘子左手边就是房门。门外面有个自己围的小院子,堆放一些杂物。院子中间有一棵小柳树,树还没长大,树干也就大人的小腿那么粗。以上是王阿姨家的大致格局。
由于只有一铺炕,我们三个人只能睡在一块,妈妈睡在我和王阿姨中间。那时候我还小,晚上换了地方睡不习惯,有些害怕。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一直搂着妈妈的胳膊,这样才慢慢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懵懵懂懂间一个翻身想去搂妈妈的胳膊,谁知这一搂却扑了空。我摸索了几下,都没摸到妈妈的胳膊,这时我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炕上只有睡在炕另一侧的王阿姨,妈妈不见了。
我彻底清醒了过来,内心有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转念一想,妈妈一定是去外面上厕所了还没回来。有可能是我那时还小,太怕一个人,于是就产生了赶紧去外面找妈妈的念头,公共厕所的位置我大概记得。
当时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是几点,只记得天色微微发亮,但还是看不太清周围。现在回想,那亮度应该是凌晨4点多不到5点的样子。
我轻手轻脚的爬下炕,四周静的出奇,窗前只能看到几个花盆暖瓶之类的摆设的黑色剪影。我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锁,推开门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发现外面什么也看不清,不仅仅是因为光线暗,半空中还飘着一层厚重的雾气,乍一看去恍若仙境。
我当时也没多想,直接就走进了雾里。走出了没几步我才感觉到,这雾真的很浓密,能见度也就大概半米,无论哪个方向都好像被几层纱帘挡着,看什么都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而且走在这雾里又湿又凉,不禁让我直打冷颤。
我赶紧加快走,可走了大概2、3分钟我就发觉不对劲,因为我出了屋门照直走,走了这么久都还没走到院门,而院门和屋门的距离也就不到10米,即使是小孩子也是眨眼即达。
我慌张地回头观望,却发现王阿姨家的房子连个轮廓也看不到了。再看看四周,除了雾气别无它物,没有任何参照。我虽然有些害怕,但为了尽快找到妈妈,便咬着牙向前跑了起来,中途依照记忆,转了两三次次弯,心里盼着能到达那个公共厕所的位置,或是在中途遇到妈妈。
就这么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休息。这时再观察四周,仍是浓的化不开的雾气,而这一路狂奔,我竟没遇到任何人或是建筑。这时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迷路了。
此时的内心是无比的慌乱,我开始着急,左顾右盼,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可就在这个时候,我隐约听到有什么声音传来。侧耳细听,声音来自我的正前方,而且声音正在渐渐变大。我正想着再仔细听听是什么声的时候,声音已经快速地由远及近,一个马车的轮廓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紧接着,马蹄声,车轮声,还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混杂在一块,我还来不及反应,这辆马车已赫然停在了我的眼前。
说是马车,不过是一匹马后面拉着个斗,类似菜农赶集卖菜的那种。车上坐着个穿着破烂的人,侧身对着我,身体瘦削,佝偻着身体,看不太清楚长什么样,隐约感觉是个老头。我一看遇到人了,仿佛遇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朝车上大声说老爷爷我迷路了能不能帮我找到王阿姨的家。
车上的人听后,身体微微一震,随即缓慢的把身体转向我,转的过程中,还发出“咔咔”的声响,类似关节脱臼的声音。等到他把脸完全的转向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张脸上挂着一脸的微笑,只是这笑十分诡异,眼睛眯成两道缝,眼角向上吊着,而且双眼靠的很近,仿佛连成了一个对号的形状。嘴完全咧开,黑洞洞的看不到牙齿。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还发现,这张脸在浓雾笼罩的微暗里发出淡淡的绿光,那绿光看上去毛茸茸的,似乎有生命般在强弱变化。
我愣在了那里,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是个面具。这么僵持了约有10秒。突然,车上的人发出了声音,打破了那一刻的静谧:“咕咕咕,嘎嘎嘎,我要吃你的小脑瓜。”那声音苍老浑浊,不带一丝感情,而且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咕咕咕,嘎嘎嘎,我要吃你的小脑瓜。”
我在这时也终于回过神来,哇呀大叫一声,转身就没命地跑,边跑边大喊着妈妈救命,妈妈救命呀。与此同时,我听见身后的马车声又响了起来,显然他是要追赶我。我不敢怠慢,边跑边回头看。由于我处于一个除了浓雾什么都没有的空旷空间,因此无论我怎么变换奔跑的方向,马车怪老头都跟我处于一条直线上,而我的两条腿显然是跑不过马车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缩小。到最后,我可以通过声音判断出,马车离我的距离已经在五米以内了,我稍一侧头,就能用余光看到马的前蹄子就在我身后不住的倒腾着。
也许是由于体力不支,也许是由于太过于害怕,我突然脚下一软,一下扑倒在地,眼前摔的是七荤八素。马车一个急停,紧跟着停在了我的身旁。我躺在地上,正要起身,却看见车上的怪老头迅速站起身,身体同样是发出“咔咔”的关节脱臼般的脆响,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半米见方黑色的布袋子。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咕咕咕,嘎嘎嘎,我要吃你的小脑瓜。”
自从怪老头拿出那个黑色布袋,我的身体就像瘫痪了一样,一动不能动。我瞪大着双眼,盯着那个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老头。只见怪老头把那个布袋子向我的方向一丢,同时老头脸上的绿光突然大胜,布袋在半空中像被风鼓起来了一样,张开个大口子劈头盖脸就朝我罩了过来。
我万念俱灰,心想这下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浓雾的深处不知哪个方向,“嗖”的一声飞出来一个粉红色光团,一下子击中了我的额头。那光团看似轻盈,实际质密。我的前额仿佛被人用实木棒子抡圆了打了一棒。咔嚓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头骨碎了,紧接着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王阿姨家的炕上,妈妈就在我的身边,窗外天早已大亮。妈妈和王阿姨见我醒了,连忙过来询问我的状况,在确定了我并无大碍之后,才算给放心。
后来,我也从妈妈那里得知,原来那天夜里,妈妈睡的正香,隐约听见屋外院子里有动静,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一睁眼,发现我不见了,就连忙起身。这时妈妈听清了院子里的声音正是我发出的,似乎在喊救命。妈妈赶紧叫醒王阿姨,两人一同前往院子里查看。
妈妈和王阿姨一出门就看见我一个人,闭着眼睛,正围着院子中间的那棵小柳树转圈跑,边跑还边大喊救命。妈妈心急地问王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啊。王阿姨说赶紧把孩子拦住。说罢就转身跑回屋里,不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制小斧子,也就是过去家里常挂在窗户上方,或者门上辟邪用的小摆件。王阿姨赶忙说,这斧子是桃木做的,快用它往孩子眉心上敲。
我躺在妈妈怀里,双目紧闭,双腿蹬的绷直,手臂僵硬,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妈妈用小木斧子在我眉心上敲了一下,我没有任何反应,妈妈疑惑的看着王阿姨。王阿姨说,你下手太轻,我来吧。说着一把抢过小斧子,把斧子放在掌心,手臂抡圆了一掌把小斧子扣在我的眉心上。说来也怪,就这一下,我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但依旧不省人事。妈妈和王阿姨就赶忙把我抱回了屋里,守在我的身边,直到我醒来。
据王阿姨介绍,我的那种状况是因为小孩子命薄,有小鬼想勾我,她用的那套法子是王阿姨之前听她奶奶说的,情急之下就那么一用,没想到还真奏效了。
时至今日,我虽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却依然找不到事件的答案。看过此文的诸君,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