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战中考——第362天

但就在同一年，周家出了一件大事。这一年是慈禧太后的“万寿”节，光绪皇帝颁旨，在全国各省举行一次“恩科考试”。绍兴多个大家族也有子弟应试；他们听说这届的主考官是周福清的同科好友，于是拿了一万两洋银托他行贿，想给家族子弟赚个好前程。

于是周福清写了封亲笔信，并把洋银一万元的钱票附入封套，差仆人去好友那里呈递，没想到副主考也在现场。主考官知道周福清的意思，将信搁在茶几上，和副主考继续叙谈。但周府这位仆人等急了，忍不住嚷嚷起来：“信里有万两银票，堂上怎么不给写张回条？”

他这一嚷不要紧，嚷来了一场大风暴。周福清被捕入狱，因行贿被判斩监候。斩监候一年一审，省里报刑部，刑部呈皇上御览圣裁，皇上的朱笔圈落在哪个姓名上，犯人就要秋后问斩。所以每年秋审前，周家都要变卖田地，好打通关节营救。偌大的周家，就这样渐渐衰落下去。

樟寿的父亲叫周凤仪，受此牵连被革去了秀才功名，永远不能再参加考试。遭此一劫，他万念俱灰，很快便病倒，狂吐鲜血。有位中医让人给他灌下陈年的墨汁，想来是用黑色的墨汁中和血液里的那点红色，人就不会吐血了。樟寿看着父亲脸色苍白，满嘴墨迹，可惨且可怖。

虽然请了那么多“名医”问诊，但周凤仪在病榻辗转数年后，还是离开了人世，年仅35岁。但周福清闻知噩耗后，却手书一联，下联是：“地下若逢尔母，为道我不能教养，深负遗言。”说儿子之死辜负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对此鲁迅愤愤地说道：“人都死了，还不肯饶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