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谁都很好吗？
【谈情说爱专题周刊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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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决定踮着脚尖走路。
哪怕看着像踩着弹簧的小丑。
男生问我，飞哥你是扎钉子脚疼吗？我说，滚，管你屁事。
女生问我，李飞这是减肥的新方法吗？我说，有眼光，和你们穿高跟鞋一个原理。
但这样真的好累，我并不能坚持什么时候都这样走路。
只有和她一起的时候。
2
她178，我175。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远远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我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
她家在2500公里外的小城，却提前2天来到学校帮忙。马尾辫像是微笑马达的手柄，摇一下就露出迷人的7颗牙。
给这个指下宿舍楼的方向，给那个带到食堂的门口，帮忙缴费的，协助领教材的，看她忙忙碌碌，我竟呆站了半天。
“同学，你是哪个系的？”“信息，信息工程。”“好巧啊，咱们一个专业！”
我就这样傻傻地跟着，看着她把我的箱子抬上了楼。
3
她是我们班的班长。
因为比我们大好几岁，更成熟，更有见地。
因为特别热情，和谁都自来熟，喜欢笑，有亲和力。
因为个子高，不怒自威，不听话的抬头看人家自己就怂了。
因为她是系主任的远房亲戚，班主任正好给个面子。
关键她也乐意。
我有些犹豫，她这样，我岂不是更“高”攀不上。
4
追她的人可真不少。
专业里流哈喇子的就不下十个，无耻，不好好学习尽整这些没用的；
其他系色迷迷的至少二十几个，卑鄙，有本事去吃窝边草，别到人家碗里划拉；
不认识不要脸的天天都有啊，缺德，你都大三了不知道澡堂子图书馆怎么走啊！
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保护她，关键没人家高。
于是，我踮着脚尖，寄望能缩短些距离。
却看到了更大的威胁。
5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有些宋仲基的样子，每月都来找她，风尘仆仆。
她总是很腼腆，以为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和他见面。
那家伙居然几次想拉她的手，都被她巧妙地挣脱。
他们要么沿着最繁华的商业街走个来回，要么找个咖啡店一坐一天。
幸好没去什么黑灯瞎火的地方，我离他们最近是在学校旁边的批发市场。
他要送她一条围巾，我就躲在隔壁摊位的模特身后。
“我们都在上学，都是家里的钱，还是以学业为重吧。”我不由得心花怒放。
“李飞，出来吧，都跟了一天了。”一定是我的胖出卖了我。
6
男生已经走了，她一脸破案的得意站在我面前。
我当然不能承认，只说是千里有缘。回校的路上自然走在一起，一长一短两条背影被路灯拧在一起。
已是深秋，身边枫树随风摇曳。我竟然半字难吐，每片落叶就像扇在脸上的耳光。
不知怎的，我开始从出生说起，一直讲到现在，连是老爹花的委培钱才上的大学都开诚布公。忽然感觉自己更矮了，跳高都没用。
“我也是复读两年才考的，而且是体育特长生。”原来谁都有秘密，第一次好像和她近在咫尺。
“你对谁都很好吗？”没头没脑的我问了一句。
“不一定啊，也要看是不是值得的人。”
7
我要成为那个值得的人。
忘了是哪个成功大师说过，想让谁喜欢你就要努力成为他/她的样子。
于是早起跑步，整个宿舍的晨跑券都被我包圆；晚上仰卧起坐俯卧撑，上铺的老大阴阳怪气学着小日本爱情动作片给配音。
于是用功学习，不再逃课，还肩负起替那帮懒鬼喊到的重任；开始参与班级工作，主动承担了生活委员的职责。
从和她清晨“偶遇”到每天一起5KM，从“恰好”阶梯教室碰到她发展为相约自习，从吃瓜群众到打入班子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我连钟爱的大波浪飞机头都剪了，只为有个和兵哥哥一样的精神短发。
她的神秘男友也来的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
但我也不敢再进一步，毕竟一年多个儿没长，肚子依然如鼓。
8
“明年就要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我第32次问她，结果一样，沉默。
招聘见面会的前两周，她失踪了。
再见到她却是面容憔悴，看到我就远远地躲开。
我一定是出局了。
那个男生是她父亲战友的孩子，两家有着生死之交，好像还是娃娃亲。
我算什么？人形的癞蛤蟆，小号的史莱克？
毕业季，班级里弥漫着离别的恐慌，每个人的感情都好像干燥的火药，有点温度就会燃烧。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人叫喝酒就去，谁拉着唱歌都行，曾经夜不归宿，甚至当众拥吻。
大家的哄笑声中，对面女生醉醺醺的笑意挡不住远处她泪如雨下，我却一丝复仇的快感。
9
那晚，她发来短信，“你对谁都很好吗？”
我写了删，删了写，最终把手机扔在一旁，“不一定啊，也要看是不是值得的人。”
大家开始相互交换照片，她托人给我拿了五张，我一张没回；大家开始互写留言，她满篇的回忆和祝福，而我只是滴了滴眼泪在上面。
帮助同学收拾行李，负责给大家联系快递，买车票，照照片，我没日没夜地忙碌，不想直面和她的分离。
毕业酒会，班委几个人挨桌敬酒，我独自一人和宿舍兄弟腻在一起，频频举杯。
“老李，慢点喝，吃口菜......”我是怕她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清醒的，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我是最先倒在桌子下，流着泪带着笑，睡在几张凳子拼成的床上。
仿佛梦回当年初入校园。
10
毕业半年多，我一直没有找工作。
等大家在微信群里从互道珍重，到职场新鲜，然后抱怨的时候，我才决定去一个早就想去看看的地方。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这是小时候的母校，这是大些了的中学，这是那个倒闭了的国有大厂家属楼，这是那年暑假盛情邀请我来访的宿舍......
仿佛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应该有她，却不知是否有我。
又是深秋，走在枫树叶下的只有我。
或许换成平跟鞋会对你公平些，再也不用踮着脚尖走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