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土酒

酒是个很好的东西。常听人说，饮酒使人忘却忧愁，所谓借酒浇愁，一杯烈酒入喉，不一会儿神智便开始迷醉，思绪混沌不清，人暂时可以忘却了白日里思路清晰时所有的烦恼忧愁。喝到这种程度时，有人胡言乱语喋喋不休，也有人酩酊大醉一睡不醒，更甚者则在醉酒后几个小时干尽了一生遭人笑话的糊涂事，醒酒后直到死去也不肯再饮一口酒。

我家那边的人都喜好饮酒。每家每户都有一桶自家酿的米酒。凡逢年过节或迎客必须要吃酒的。宴席一般不喜吃炒菜，都准备的是清汤的普通火锅，边吃边喝。抿一口小酒，再举筷夹一口菜，放下筷子聊家常。如此不厌其烦，一吃就是一整天。我不喜欢这样的宴席，铺张又麻烦。本是几碗饭便可以打发了的节日，非要准备个一整天，搞得人疲惫不堪。好不容易等到客人都吃罢了，又得收拾剩下的好几桌子的剩菜和碗筷。吃到很晚的时候，我却大半夜洗一摞摞的碗，烦都烦死了。

说到家乡的米酒，是很香的。酿造的方法我也大致知道。小时候我曾好奇地喝过酒，现在只记得酒入喉时那种灼热的感觉，全无闻到酒香时的清爽微甜之感。原来酒是这样可迷惑人的，闻起来香甜喝起来苦涩。此后我便没有再喝过米酒了。

我喝过的酒不算多。或许人的口味会随年纪变化，或许每种酒皆有差异。每次尝试一种新的酒都觉得口感不错，此后再喝便再也尝不到初次入口时的甘醇了。

自我年幼第一次喝米酒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此后我再也没有喝过米酒。秉承着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规矩，我一直乖巧地谢绝了许多酒席上的酒水。直到我十八岁成年，高考结束那天晚上，第一次喝了啤酒。大概是喝了两瓶吧。

聚会的时候，两个班的同学都喝得正酣，我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没有向谁告别。

直到今天，我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有什么可伤感的。只记得整个酒店大厅都是酒的味道。我喝了两瓶啤酒，膀胱里早就胀满了尿液。我焦急地现在洗手池旁边等着洗手间的坑位空出来。

我的同学们互相告别，互相碰杯。他们开心地聊着什么，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快乐。可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如今过去已有八年。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我，早就已被他们都忘了吧。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啤酒很好喝。后来一阵子，我特别喜欢喝啤酒。只是喝过很多啤酒，却再也喝不出那个晚上爽口的感觉了。

那个夏夜，我独自一人穿过不熟悉的街头巷尾，有点路痴的我差点找不到回学校的路。当时的小县城还不是如今的旅游城市，一到晚上便空无一人。我路过其他的饭店，与我一同毕业的少年们在路边相约告别。夜晚的校园很宁静，高一高二的学生在教室里安静地学习，他们还知晓不到这个城市里伤感的离别。没有人与我告别，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毕竟如今看来，当时的我是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