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
我老家房前靠近池塘边的一棵枣树。在当时整个屋场(也就是一个生产队),只有我家的房子建在池塘边,也是在屋场的最南面,也是唯一屋门口有果树的一家。
在我的记忆里,这棵枣树的树茎有当时家里的饭碗那么粗。枣树高过我家当时的两层土砖房,至少也有七八米高。至于这棵枣树是怎么来的,有多长的树龄了,我过去没有过问过,那时只盼早点能摘枣子吃。
但我发现,枣树并不理解我的心情,总是那么漫不经心的。每到春天,其他树都枝繁叶茂了,枣树才会开展发出鹅黄的嫩芽,然后慢慢变成墨绿。
这时,枣花也才会不紧不慢跟着冒出来,枣花似乎很低调,花瓣很小,碎碎的,那颜色跟刚发芽的枣树叶颜色一样是鹅黄的,并有淡淡的清香,如果不近距离仔细关看,很难知道树上开了花。
不过,我家那棵枣树每年一开花,就会引来很多蜜蜂包围,老远就能听到嗡嗡声。因为我家二叔有一位养蜂人的邵东亲戚长年放了一箱蜜蜂在我家二楼的走廊上,蜂箱离枣树不过三五米远,这一箱的蜜蜂每年总是近“树”楼台先得“蜜”,占据了采蜜地利的优势。
后来,我通过了解才得知,枣花蜜是上等的蜜源,这也是那位邵东养蜂人为何一定要将一只蜂箱置于我家楼上的原因。
可能是由于枣树的树杆被修剪过的原因,枣树离地面至少有2米高没有树枝,只是光秃秃的树杆,而且这棵树是长在池塘边,几乎没有人会爬到树上去,我曾经尝试过很多次,都没能爬上去,所以想要从树上摘到枣子很难,除非借助木楼梯或竹杆之类的工具,或者直接上到我家二楼的走廊上去才可以摘到枣子。
不过,我家的这棵枣树结出来的枣子并不好吃,没有现在市面上出售的鲜枣那样脆甜,个头也很少,是真正的土枣。小时候,我也曾吃过脆而甜的“甜枣”,还吃过加工过的蜜枣。
我问母亲,为何我家的枣子个小还不甜。母亲告诉我,这与品种有关,我家的枣树是老家的土枣,也叫“糠头枣”。听到这个名字,我也就知道我家枣子为何不甜了。
尽管是“糠头枣”,毕竟还是枣子,在那个年代,能有这样的枣子可吃也就是幸运的了,所以每年到了暑期,树上的枣子有了碗豆大,就成了整个屋场小朋友们的眼中猎物,只是他们可望不可及。
那时我却有绝对的优势——可以通过室内的楼梯爬到二楼,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很多枣子。那时“双抢”母亲要出集体工,我就在家带弟弟妹妹。有时弟妹哭闹了,我没办法招架,就悄悄到楼上摘几颗枣子分给他们吃,这一招很奏效。所以一个“双抢”下来,靠近二楼走廊一边的枣子也基本被我摘完。每当母亲问起来,我都是理由充足地告诉母亲,是我摘给弟妹们吃了。
那棵枣树每年结果并不多,到每年中秋前夕摘果时,最好的年度也就几十斤。我曾读到一首关于枣树的诗“慢慢秋风夕照中,婆娑一树万珠红”,然而,我家那树枣子每年都没等到红,就被母亲全部摘下来了,然后会给每家每户送上一筒子(农村老家量米用的竹筒,一筒米一斤),剩下的会晒红晒干过年过节才能吃。如过年时,家里来了客人在给客人泡茶时,母亲会在茶杯里放两颗红枣,说是“挂红”,图过吉利。
大约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父亲准备在原址修建新房,提前下了部分基脚,便把那棵枣树砍掉了,家里再没有枣子了,但后来市面上却有大量的新疆红枣出售,比起我家的枣子好吃好多倍,那棵枣树也慢慢淡出了我的记忆。
最近,读到一位作家写的《我家那片枣林》,才让我想起我家曾经有棵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