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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落疏疏月又西47仇人相见

2019-02-21  本文已影响41人  微风轻扬晓月寒
篱落疏疏月又西47仇人相见

乔沐阳走到厂门口又停下了脚步,他自嘲式地笑了笑。他竟然不知道远寒住在哪里,上什么班?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远寒上学的时候,他不知道远寒上几年级,他不知道远寒在哪个教室。

乔沐阳走到了公用电话旁,他拨通了乔远寒的传呼号。他的背后响起了口哨声,他侧过脸,一个瘸着腿的男人正往工厂的大门里走。

这个背影那么熟悉,他又觉得不可能。二十年的岁月,那些过往像东逝水已被江海湖泊吞没去了大半。可这些年只要遇到瘸腿的男人,他的神经会莫名地紧绷。

乔沐阳站在冬日萧瑟的街头,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里,风正播撒着荒凉。电话的铃声响起,他拿起听筒:“远寒,我是爸爸。我在你们厂门口。”

乔远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竟然来看自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爸,你稍等一下,我出来接你。”

乔远寒跑到了厂门口,他注意到自己的父亲背驼了,他的腿因为风湿严重变形,他的头发像被夜雪浸染过,他老了?谁也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十分儒雅帅气:“爸,我没想到你……”

乔沐阳笑了笑:“我从工地过来,经过这里,想来看看你工作的环境。”

“爸,去我宿舍坐坐。”乔远寒不知道如何回答父亲,他又怕父亲与寒云相遇。寒云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乔沐阳。

乔沐阳走进乔远寒的宿舍,这不足十平米的宿舍光线极差。明明是冬日的清晨倒像极了黄昏。房子里的两张床都靠着墙,用成摞的砖支撑着床板,墙上贴着旧年的画报,两个人共用着一张书桌。书本放得整齐的这边肯定是远寒的,他知道儿子很爱惜书本。这会儿王梓已蜷缩在被窝里打着呼噜。

乔沐阳搓了搓手:“你们这个房子阳光能照进来吗?早上光线都如此暗,挺冷的。”

“冬天就是这样。”乔远寒忙给父亲倒水:“爸,你们建筑队在这边也有工程?”

乔沐阳望着睡着的王梓:“嗯。”他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他怕影响王梓休息:“你这里比范美娟描述的好一点。”

“爸,我妈去找你了?”乔远寒看着自己父亲。

“嗯,她那个人就那样。即使是一处金碧辉煌的所在,她也能找出寒酸的角落,何况你的宿舍了。”乔沐阳叹了口气:“远寒,你是大人了。我不会干预你的个人问题但你妈争强好胜,她不会不管。她那个人很偏激,不管你心里如何不喜欢但要记住她是你的母亲。”他喝了几口水:“建筑队还有事,我还要赶回去。”

“爸,你再坐一会儿。”乔远寒挽留着父亲。

“不了,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上夜班了?你休息吧!你大休的时候回家。”乔沐阳走到了乔远寒宿舍门口,他拉开了门。

乔沐阳拉开门的瞬间,整个人愣在那里。是他,果然是他,自己在电话旁看到的背影就是姜永明。十几年的岁月,这个瘸腿男人竟然没有多少变化,他比那时候胖了些。他眼神里的光芒还是那样让人生厌。

姜永明刚才进了厂区竟迷路了,他转了一大圈才找对了地方。他正暗自庆幸的时候竟又遇到仇人乔沐阳。乔沐阳的变化太大,他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得多,他变矮了,主要是他那变了形的腿比自己患过小儿麻痹的腿还丑。他的笑从鼻孔里喷出来,他的小眼睛里立刻有了阴冷的光芒:“乔沐阳?”

“哦。”乔沐阳的拳头下意识地攥得很紧,他克制着自己,不让拳头砸到这个无赖身上。那些经年旧恨撕扯着他灵魂深处的苦痛。

“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林佩文死了。”姜永明踮起脚尖靠近乔沐阳的脸,他的小眼睛盯着乔沐阳,并伸出自己粗笨的手:“我这是给你报丧呢,你不哭两声?再随个礼?”

乔沐阳的身子向后靠,他躲开这张令人憎恶的脸,可他的耳朵听到了关于佩文的……他扶住门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强迫自己镇定。姜永明是个流氓,他的嘴里能有几句真话?他想起了可怜的佩文,他不能搭理姜永明,他怕姜永明回去后又折磨佩文:“远寒,我走了。”他不相信佩文不在了。

乔远寒紧跟着自己父亲出门,他怕父亲承受不住这打击。他惦记了一生的人……他忙扶住自己的父亲,他感觉到父亲的手抖得厉害:“爸,我送你去车站。”

“乔沐阳,你的老相好林佩文死了。”姜永明不依不饶:“看来那个贱货真是看走眼了,你竟然没有一丝难过的意思。”他咂巴着嘴开始拍姜寒云宿舍的门:“开门,你先人来咧。”

乔沐阳刚跨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突然转身一把揪住姜永明的衣领:“佩文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这样诅咒她!”

姜永明笑,他扯着脖子笑得面孔发红:“你难过了?你不敢相信她死了?你以为我诅咒她?你,你现在就可以去林家的祖坟把那个贱货的骨头刨出来,带回你家……”他接着笑。

乔沐阳的身子摇晃着,他的腿无法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姜永明,你是个十足的混蛋。”

乔远寒忙扶住了父亲:“爸,你别听他的……”

乔沐阳挣脱儿子的手:“姜永明,佩文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诅咒她。”他的话语里有着几分哀求。

“佩文,佩文,叫得多亲哪。林佩文是死了,今年春天死的,死在我家锅灶旁。她临死还在给我做饭……我说过,我手掌心的东西谁也别想抢去……”姜永明越说越得意。

乔沐阳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他的悲伤撕扯着他的心。他的心像一件被摔的瓷器,他听得到碎裂声。他的痛遍布了全身,那些旧痛和新痛纠缠到一起,让他的眼眶麻木到生不出泪水。他的胸腔空了,空了,仿佛他碎裂的心还被人揪了去,他倒了下去,支撑他的暖轰然倒塌:“命在这儿,运在哪里?”

“爸,爸,爸……”乔远寒扶住乔沐阳。

姜寒云听到了乔远寒的喊声,她打开了自己宿舍的门。她看到姜永明,忙走出来锁上了自己宿舍的门:“你又来做什么?”

“问得多好?我没钱了。”姜永明又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提起钱,他的小眼睛里骤然便有了光芒。

姜寒云看到乔远寒抱着的男人:“姜永明,你又干坏事了?”

“呵,你妈那个贱货死了,你又来替她心疼乔沐阳。”姜永明伸出手:“给钱。”

姜寒云怔了一下,乔沐阳,远寒的父亲是乔沐阳。她以前是恨乔沐阳的,恨他为什么不救自己的母亲?可看到乔沐阳时,她的恨竟无处安放,他灰白的头发,沧桑的容颜……

“你给不给我钱?”姜永明催着姜寒云。

姜寒云怕姜永明继续闹事,她忙塞给姜永明一百块钱:“你可以走了。”

姜永明接过钱,看着被乔远寒抱起的乔沐阳:“凡是和我作对的都死了,我看你也快了。”

乔远寒这会儿没有时间搭理姜永明,他看着昏迷的父亲焦急:“寒云,你帮我去叫出租车!”他把父亲背到了自己背上。

姜寒云没有时间去思考,她的心里很乱。她知道母亲若看到这样的乔沐阳,肯定会救他,他是母亲惦记了一生的人。乔沐阳还是远寒的父亲,他是远寒的父亲。

姜寒云跑到厂门口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她伸出手刚要喊“出租车”三个字,一个声音阻止她:“孩子,不用拦了。”

姜寒云侧过脸,她看到爬在远寒背上的乔沐阳醒了。他脸上的悲伤让人的心顿时变得荒凉。

“你是寒云,你和佩文长得真像啊!”乔沐阳似在对自己说又似在对姜寒云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滚落:“你妈真的?”

乔远寒注视着寒云的脸,他怕寒云肯定姜永明刚才的话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父亲这些年的牵挂想念。

姜寒云看着悲痛的乔沐阳,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她拼命地摇头,可泪水像叛徒,将真相和盘托出。

乔沐阳扶着乔远寒勉强站立起来:“一辈子,这三个字真磨人!她走了,她走了,走了……”他悲恸地喊着,这声音穿过风的指缝,可以让滴水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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