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费用促成专利制度——读《经济解释》（一百六十五）

本节开头，作者先畅想一番：

没有谁不同意人类最有价值的资源是他们的脑子。

七情六欲、爱恨情仇，这些很可能动物也有；但人类靠的是思考的能力而成为人类：

人类因为脑子可以思想带来的进步是宇宙的一个奇迹。

而且：

在人类称得上是有价值的资源中，只有脑子不可能不是私产。

什么意思？

劳动力也可以被强迫作为非私有，但脑子怎样想外人无从知道。

点解？几个角度：

-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

- 深处集中营的弗兰克尔，仍然坚持要追寻声明的意义，他特别喜欢引用尼采的一句话是

- “懂得‘为何’而活的人，差不多‘任何’痛苦都忍受得住。”

所以，真正的自在、自由、自我，是思想的自由，人的肉体包括大脑：

可以被破坏或被毁灭，但脑子怎样想原则上外人无从干预。

回到经济分析；思想，这独一无二人类大脑的产品，是：

共用品，即是无数人可以一起共用的。

历史上：

始于一八四八年密尔提出的灯塔例子。。。

这个例子说明：

没有隔离使用者的权力，共用品收不到钱。

虽然：

建议共用品的使用不收钱曾经是经济学的主流思想，今天可能还是。。。

但这与人类的历史进步相违背 —— David Deutsch的The Beginning of Infinity : Explanations That Transform the World，强调的是科学方法、假设驱动；但是科学方法需要配合以激励相容：

以隔离权力来收取费用是人类发达的一个主要原因。

例子包括：

版权、商标、名牌宝号、商业秘密、发明专利等，都是隔离收费的例子。

这样：

发明是共用品，专利法律协助隔离那些不付使用费的人。

垄断是效果，虽然期限一般在十五至二十年之间（美国是十七年）。

为什么有年限？这也是要鼓励创新嘛，怎么能鼓励吃一辈子老本。

说到专利法律，作者先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经济分析思路：

我信奉经济学的主旨是从局限条件的转变来解释行为的科学，因而在多项政策性的法例上下过功夫。

老头子这次换种方式自吹了：

每项法例知得不是律师打官司那个水平，但知得多而杂，希望从中能找到一些局限条件的转变引用到需求定律那边去。

对于专利法律的考察，作者的结论是：

我考察过的属于政策性的法律或规例中，只有发明专利的我找不到任何对社会整体有明显的负面影响。

怎么做到的呢？因为相比于：

最低工资、劳动法例、租金管制、价格管制。。。

这组法律的兴起与修改从来没有受到压力或利益团体的左右 —— 我个人看不到。

嗯，经济利益群体间的谈判、甚至都是大机构之间的谈判，是经济利益导向的、盈利导向的，也没有普通选民的被利用的政治价值 —— 我的理解。作者也说：

凡是政策法例牵涉到把财富或收入再分配，不容易达到意图的效果。

真正获益的通常是一些浑水摸鱼的人。

作为对比：

发明专利的维护研发者的收入，是收入原创的保护。

没有把收入再分配的意图，利益团体的左右一般不存在。

咳咳，我还是觉得我的分析对 —— 但是不影响作者下面的总结：

法庭的判断有时偏袒，有时说不通，但长远地看这些判断带来的法例修改，都是朝着对经济整体有利的方向走。

不稀奇，大家都是体面人，不会掀桌子的。

那么，专利系统，到底节省的什么费用呢？

从我曾经提出的广义性的交易费用（即社会制度费用）角度看有关的问题吧。

为什么这么说？翻看这一节的记录就明白了：

如果广义的交易费用不存在，不会有这专利制度，因为不需要有。

发明专利制度的出现及持久存在于修改是为了减少交易费用的。

什么交易费用？作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例：

如果没有交易费用，不同研发的人在不同项目上的比较成本优势大家知道，研发合约的外判毫无困难，所有发明的租用合约可以预先安排，共用性质的困扰可以先用预定合约处理，按期的一次性租金可以预先约定而使边际使用的收费为零，风险的存在可用变化多端的保险合约处理。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讯息费用、没有租值消散的世界了 —— Internationale一定已经实现了吧？而不是老大哥来临吧？OK，回到现实世界：

交易费用不仅存在，牵涉到知识这些费用一般高昂。

接着说法例的演变，作者认为最重要的是：

美国一八七零年加进了占有权（patent claim）这个重要概念。

如果看法律文章讲什么是patent claim，那么大概率是不明觉厉了 —— 哈哈，所以看作者怎么讲：

我对占有权的阐释，是前文提到的把抽象的发明转移到可以观察的物体或程序上，然后以图片及文字表达清楚发明者要占有的是什么。

嗯，少了一些不明觉厉 —— 接着：

衡量占有权的申请应否受到保护的准则，在美国出现过几次重要的更改，都有减少交易费用的效果。

后来还有很多发展、以及很多准则，但是不赘述了，有机会研究专利申请的时候再说了。

最后看作者的总结吧：

在自己家内游目四顾，我发觉没有什么物品不是曾经有过一项甚至多项发明专利的保护。

接着强调：

我说过，发明专利制度对工业远比对以手工艺为主的经济重要。

但是，从学术研究上：

我不建议同学们投资于发明专利或商业秘密的研究。

没写原因，我想是因为这里面太多技术驱动、太多交叉学科要学习了，颇有得不偿失之意。

但重要的是：

要解释世事，我们首先要知道世事为何。

不知世事而做分析的经济学者无数，在研发与专利的话题上，他们的分析近于一无所知。

五常先生，作为一个文人：

我羡慕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恨不得有机会仿效李白说的古人秉烛夜游，或能达到苏东坡那种超然物外的境界。

但是：

弗里德曼曾经问：人是为了要活着而工作吗？还是为了要工作而活着呢？

我没有答案。

我也没有答案 —— 但在这新冠纪元的滚滚洪流下，人有的选择吗？我不认为有 —— 可能还是要饮下魔药，成为非凡吧？世界很可能，回不去了。

那么，学好、用好经济学吧：

经济学分析的重点是：局限不同，行为于是有别。

知识资产需要保护吗？要增加国民收入，今天的局限说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