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13
看见饭桌上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蒋杰大叫一声“哇”跑到桌前，放下手里的三只空碗，贪婪的嗅着桌上散发出的香味，然后特别“自觉”地坐到一大盘虾面前，没等母亲上桌便开始剥虾。帮忙端完菜的郑龙见到他这样不守规矩，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情。蒋婶拿着饭勺准备盛饭，郑龙主动上前歉然道:“婶我自己来就行。”蒋婶却一下把盛满一大碗饭的玩塞到他手中笑道：“别客气，就当回到自己家一样。”
郑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端着碗楞楞地回到座位上，一看蒋杰还在自顾自地剥着虾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虾肉厉声道：“就知道自己吃，也不帮你妈妈干点活？”蒋杰抬头一看郑龙瞪视着他，眼神中颇有怒意，狠狠的皱下眉头撇了撇嘴，然后又立刻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故作淡定地说道：“我在帮忙啊。”郑龙本想在狠狠地说他几句，却发现桌子的一角堆着的却是被他沾满虾红和盐水的双手剥离的虾皮和尚连着赤色须子的虾头。而刚才的三只空碗里现在摆着的却是鲜嫩的虾肉。蒋杰顾不上擦干湿漉漉的手指，又从虾盘里拿出一只，只见他先把最末节相连的虾皮用手指撕开，然后拔下虾头，再从一侧连着虾腿顺势一剥，整个虾皮很快便被拿了下来，而虾肉则被他顺手放进中间那个明显比两边少的那个碗里。蒋婶把右手上的晚摆到蒋杰眼前道：“别剥了，快吃饭。”蒋杰眯着眼睛笑道：“就这一点儿本事你还不让我在显摆显摆！”蒋婶见郑龙也不动筷只是注视着蒋杰专心致志地剥着虾便劝道：“大龙不用管他，咱先吃，一会儿饭该凉了。”郑龙只点点头，拿起碗筷往嘴里塞着饭粒，心头却闪过一丝愧疚。
“好啦！”蒋杰把最后一只虾肉放到碗里，满意地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擦了擦手后把两边的虾肉更多的碗分别递到两人面前，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放到嘴里，眯着双眼面色红润地嚼着，用舌头上每一处的味蕾品味着，脸上写满了幸福。蒋婶很热情地把一块扇排夹到郑龙碗里，给自己儿子的却是一块较难啃的胸骨，蒋杰脸上又写满了怨念。郑龙看见他小孩一般任性的样子，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个角度。
晚饭过后，郑龙披着西夏向师父家走去。路过初中时从墙那头飞过一个足球，不偏不倚打到他头上。翻墙而来一个气喘吁吁、满脸汗渍的小伙子鞠躬道歉后本想自己把球捡回去，郑龙把球一踢便到了中场，轻轻拍拍自己头上的灰尘微笑道：“去玩吧。”
到了这个坐落镇西边自己曾生活了十年有余的房子，看见院子里一个身着白袍、面色红润地老者缓缓打着太极。看见郑龙进来，老人一下辨认了出来，停下手上的动作缓步走到郑龙面前，忽然一记重拳袭向面门、郑龙没敢含糊，粗大的右手掌一下挡住来拳。老人右膝又迅速提起，郑龙便用左肘向下一撞把膝盖逼回，老人接连出掌，一下击中郑龙胸口。郑龙深吸一口气，胸口猛然一挺，逼得老人后退一步才得以站稳。定睛一看，郑龙右手已化作手刀驾到自己颈上。原来刚才郑龙趁老人分神之际，右手变作手刀砍向他左劲，只是在距离一毫米的位置停住了动作。
“好，好，好，有杀气无杀意，看来成熟了不少。”老人笑道。
郑龙深深鞠了一躬道：“是师父教得好。师父身体可还硬朗？”
“都好都好，哈哈哈。”
郑龙搀着老人走到边上一个凳子旁边，把茶递给师父，自己又去里屋找了个凳子搬来坐下。老人细细地品了一口茶，缓缓道：“在部队还习惯吗？说媳妇了没？”
郑龙的心一下被两根利刺击穿，低下头黯然道：“我……退伍了，恋人也在四个月前去世了。”
老人沉默半晌，望着半青半红的天空道：“经历过了，看淡了，也就好了。对了，”老人转过身子注视着郑龙问道：“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怎么今天突然就回来了？”
“哦，我送蒋杰回家，顺便来看看。”
“蒋杰……”老人思索着这个名字，然后缓缓点头，“想起来了，那个总被欺负的孩子，你还给他出过头呢。”
“是啊，”郑龙回答道，曾经那个总在树荫下默默抹着眼泪的孩子，这个如今为了生存那拼命的孩子，也许以后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变革也说不定。
“这孩子看似软弱，实则能忍，若不是生性纯良，恐怕是个不可深交的危险人物。你要注意，不能让他失了本心。”
“是。”
郑龙又陪师父下了盘棋，几个小时后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老人笑道：“还是不够沉稳。”
郑龙惭然一笑，又简单聊了几句后，许诺明日再来便从师父家出来，在镇西头却看见一个人影抱膝坐在岩石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微风滑过身上的单衣，带走了一份孤寂和落寞。走近时，发现地上的杂草将混合之后的香味在空气中尽情的挥洒着，草下的虫儿发出熟识的鸣声。月光倒映在清澈的塘水里，游动的鱼儿不是的冒出水面把这银轮打碎，波光荡漾后仍然泛着皎洁的光辉。朱焰西迁燎层云，玄星东移缀玉宇。一只蜻蜓悄悄停在他肩头，意识到这个巨大的生命的律动后有飞向远处，没了踪影。那人注意到后面来人，回头招手，叫他过来坐。
“不在家里和妈妈撒娇，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撒娇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里，不能不来。”
“你在等什么人。”郑龙用着肯定的语气道。
蒋杰点点头，深深呼一口气，眸中闪过月一般柔和的纯白的光：“在我记忆里曾有这样一段：等到一年过去，我爸爸会带着各种我喜欢的吃的玩的回到家来，抱起我，狠狠地亲我一口，还用胡渣扎我的脸。那时我还只有三岁，但直到现在，我还在等。我要等到爸爸回来。”蒋杰微笑着，头下意识地向一边歪着，注视着东南方向璀璨的巨蟹星座。郑龙欲言又止，便也跟着痴痴地望着天上的织女星，怀念着自己那回不来的织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