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小说】卑鄙的我 | 08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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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杨毅，26岁，独居在学校的青年教师公寓里，除了班主任之外还是数学老师，去年刚到我们学校任教。在此之前他并不是老师，只是外地的一个公司小职员。我们学校——C市二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不仅学生要削尖了脑袋进来，就算是教师这个职位，也是竞争激烈。据说不少老师都是托关系进来的，即使如此，他们也要接受每三年一次的评选，如果在评选中没有达到标准线，那么他将被辞退。
非常残酷的竞争体制，但也造就了二中多年的升学传奇。只要是从这里毕业的学生，考上名牌大学的几率要比其他学校高得多。
杨毅尽管是新人，但是他性格平和，长相斯文，在一群秃顶与面目可憎的老师之中犹如鹤立鸡群，十分引人注目，前不久他刚刚作为学校的教师形象代表，拍摄了一套学校宣传片。他有一部车，虽然价格不到20万，但在年轻教师里面并不多见。所以很多人猜测他家庭条件不错，但我知道那根本就是胡扯。而且，他的教学能力并无特殊之处，班里的成绩也只是平平。
而他在老师之中算是受欢迎的，但也有非常看不惯他的人存在。比如隔壁班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的陈先发。他40多岁，终年穿一件姜黄色的夹克衫和同色裤子，头发斑白稀疏，乍眼看去就像个50、60岁老人，而且性格刻板，除了教学之外就不愿和学生交流，终日里板着一张脸，令人生畏。可想而知，他的风评不会太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杨毅有着强烈地敌意。
每次在校园里遇见，杨毅和他打招呼，他都视而不见，中午吃饭的时候，只要有杨毅在，他就会端着饭碗离开，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他曾经公开说他是跳梁小丑，只能靠关系进来，对于教学一窍不通，有这样的人在学校，真的是学校的耻辱。
因此，虽然表面上杨毅对他谦恭有礼，心里想必已经恨他入骨。但是因为对方是学校里的明星老师，他对他毫无办法。
当然也有老师喜欢他，比如物理老师，22岁，刚从毕业，与他同期进到学校。她相貌一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黑直的长发束成毫无美感的马尾，表情呆板，但在课堂上十分活跃，会用一些又有趣的例子来证明物理学原理。而她对他暗生情愫这件事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杨毅一直没有表示。
这些都是我经过几天的调查得到的结论，再加上从韩奇那里得到的不少消息，杨毅与父亲的死亡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开始跟踪杨毅。
事先我在网上看过相关的教程，但实际操作起来发现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一方面，在平常时候，他下了班就会回家，我不能在那里停留很久，因为很多老师都认识我，如果被他们碰上，很可能所有计划全部泡汤，所以我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但他通常都不再出来；另一方面，如果他出来，也是开车的，我只能在他的车消失在街角之后，吸进不少肮脏的尾气。所以在 头一个星期，我除了知道他住在哪里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第二个星期。我在网上买了些装备，包括望远镜、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和一个黑色口罩。我找到了杨毅家窗户所对的地方，幸运的是，它对面的那栋楼属于另一个小区，我爬上了那栋楼的楼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杨毅室内的情形。
通常他回家之后会躺在沙发上看一会儿电视，然后开始做饭。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很少在外面吃东西。吃完饭后他会看书或者改作业，一直到晚上11点去睡觉。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而我也因为天天晚上熬夜导致睡眠不足，一到白天上课就会睡着，为此没少挨老师的骂。但我早已习惯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那些人并不是傻子，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我发现蛛丝马迹，我想了很久，然后想到了一个冒险的主意。
我决定潜进他的家里去。
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一旦被发现我可能连命都没了，但是我不想这么无止境地等待下去了。如果那些人根本不和他在现实中联系呢？如果他们只是通过电话呢？我又没有办法窃听他的电话，毕竟我不是技术高手，也买不到那样的设备。
同时，杨毅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我相信，他做这种事情很可能为自己留了后路，也就是说，他的手里有一定的证据.
但到底该怎么才能拿到他的钥匙呢？
我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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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低着头扫着地上的落叶，她身上穿着有些过大的旧衣服，短发剪得乱七八糟。此时已经放学半小时了，诺大的操场上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班的同学都已经扫完地走了，但他们班只有她是一个人打扫，因此进行得很慢。其实今天根本不轮到她值日，但是别人一拜托她她就无法拒绝，现在已经变成了所有的值日都是她的事，没有人对她说谢谢。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她想起那首歌，那首整日被陈雪唱的《雪绒花》，早已谙熟于心的曲调在心中流淌。她看周围没人，忍不住唱了出来。曼妙的歌声响彻在校园里，在甜美之中又夹杂着一些苦难的韵味，令这首歌饱满而富有张力，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从一个这么普通的女孩子的口中唱出来的。
“唱得好。”身后忽然有人鼓起掌来，她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个胖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不禁脸上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不小心唱了出来，连忙低下了头。
“你唱的比那个女生好多了。”他朝她走过来。
“没，没有吧。”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怦怦直跳，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演出？”胖子走到她面前问。
“我，我不行。”女孩向后退了两步，慌张地说。
“你可以的。”胖子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你别靠近我。”女孩突然紧张起来。
“为什么？”
“反，反正你别靠近我！”女孩又远离了他，低着头，缩着肩膀叫道。
“那好吧。”胖子点点头，“不过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去唱这首歌，那个在台上唱歌的女孩根本不如你。"
“我不行的。”女孩拼命摇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我长得不好看，别人会笑我。”
“这个不重要，而且你也不难看。”
女孩抬起头看看他，“对于你们男生来说可能不怎么重要，但是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登上舞台。”
“那你想吗？”
女孩愣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想吗？她做梦都是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听着所有人的赞美和掌声，谁又没有这样的梦想呢？但是，大部分人还是碌碌过完一生，没有任何可以说得出口的成就。这是上天注定的，人无法与命运对抗。而她就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与那些一生下来就带着主角光环的人相比，就是云泥之别。
她胆小、怯懦，永远没有他们那样的自信与气度，只能龟缩于一角，每当看到那些漂亮身材又好的女孩时，她总是忍不住想，她们眼中的世界一定是与我不同的吧。她们如同玫瑰，那些羡慕的眼光、那些爱慕者的关怀、那些陌生人的善意，都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而她不过是玫瑰旁边的可有可无的杂草，谁也不会关注她、看她、在意她。
绝对不会。
“我想也没用吧，”她说，“就算我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像她们那样站在舞台的中央，我哪里都不出众，谁又会让我站在舞台中央呢？”
“能不能站在那里，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胖子有些鄙夷地看着她说，“你如果不去争取，就谁也不会帮你。”
女孩脸红了，“这关你什么事啊！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吧！”
胖子并没有动怒，他只是看着她，耸耸肩，“你说的对，我们并不认识。”
说完，他转身要走。
“哎，等一下。”女孩下意识地叫住他。
胖子回过头。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女孩脸红红地小声说。
“没关系。我叫沈渊，你呢？”胖子说。
“我，我叫宋巧。”
“宋巧，你的名字不错啊。”沈渊说。
“哪，哪儿有。”宋巧的脸更红了，她还从未和男生这么说过话，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根本没有她。
“你想表演吗？”沈渊又问了一遍。
“我，我想。”宋巧说。
“你一定可以的，做好准备。”
沈渊说着，笑了一下，扭头离开了。宋巧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心里却有着隐隐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