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耳朵”与“河东狮”
三八节写了“耙耳朵”总觉得意犹未尽,今日修改完善,重新来过。
“耙耳朵”是云贵川一带的特有叫法,也就是古人说的“惧内”,众所周知的“妻管严”。这个叫法其实挺形象,耳朵老被揪来扯去,不“耙”才怪!说起“耙耳朵”似乎颇有一点调侃、看轻的味道。
至于“河东狮”,却大有来头。据《容斋三笔》记载:苏轼有一好友陈慥自号龙丘居士,为人豪爽,精通禅学。其妻柳氏却是一知名悍妇、妒妇,就算有客来访,柳氏也并不收敛,依旧对陈慥骂声不断。苏轼词曰:“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自此,“河东狮”威名远扬,流传至今,已成女性个性强悍、蛮横霸道的代称。
家有“河东狮”,好男儿往往也成了“耙耳朵”。然而,“耙耳朵”家中妻却并不一定就是“河东狮”。今日就以身边事,说说“耙耳朵”之不然,与“河东狮”之一定。
阿明哥本来性情豪爽,为人四海,喝酒打牌,唱歌洗脚,什么都来得起。虽然兜里总存不下几个钱,却是结交了不少朋友,随便走到哪个办公室都有人散烟,随便走到哪个单位都有人拉着摆半天龙门阵,再约下酒场或者麻将才算完事。阿明哥结婚的时候,不光单位的同事都来了,酒友麻友也来了不少,场面整得热热闹闹,很是风光。
婚后没两年,阿明哥就变了样。烟不抽了,解释说:“老婆闻到烟味不让进屋。”一叫喝酒,总是推脱:“我要回去带娃儿,不然老婆要闹。”就算勉强去了,也不过八点就要溜:“拜托拜托,再不回去要打架了!”打牌唱歌洗脚这一应后续节目,他更是全都不参加。朋友们看着他匆匆往家赶的身影,忍不住摇头叹息:“唉,以前多爽性的人,想不到也会变成耙耳朵,这样活着还有什么趣!”
十年后,耙耳朵阿明哥已是名声在外,同事也好,朋友也好,娱乐活动已经想不起要叫他。谁想到,就这一年间,阿明哥却连着请了几回客:先是换了套好房子搬新家,接着因为文笔好升了办公室主任,又因为参加市里组织的运动会得了奖。
三八节,阿明哥敬妻子:“别人都说我是耙耳朵,我却晓得你逼我戒烟戒酒坚持运动和写作是为了我。有你这样既关心体贴,又会为人处事,还懂持家理财的老婆,下辈子我也愿意继续当你的耙耳朵!”
这样的“耙耳朵”其实“耙”得心甘情愿,并且自得其乐。所以,虽并未亲见其妻究竟,也可想见:阿明哥既非“受虐狂”,其妻必不会是“河东狮”一样人物。
至于“河东狮”,身边却也有一个,如今战友之中,提起来也免不了长吁短叹一番。
如花是独生女,父母一直在场镇开馆子,几十年下来,倒也积下了些产业。如花自小在馆子里长大,书没读多少,倒是跟着母亲学了不少东西。其母本就性格泼辣,如花尤胜她几分。其母精于算计,与她相比如花也不输半分。
刘家住在场镇的河对面,儿子阿勇当兵考了军校。媒人把如花介绍与阿勇,刘家看如花模样还周正,家庭条件也好,就撺掇阿勇和如花处处。如花看过场镇上上下下的年轻后生,难得有阿勇这样人既不赖还有铁饭碗的,当然得抓紧。
阿勇回来探亲,如花天天往他家跑。两个年青人,本就干柴烈火,加上如花有心,很快就成了好事。阿勇军校还没毕业,如花就告诉他要当爹了,把个老实的阿勇吓得够呛。如花又告诉他,担心影响他的前程,她决定去县城把孩子打掉。阿勇一家因此感激涕零,刘母还把家里老母鸡尽数送去如花家。场镇本就不大,很快传得沸沸扬扬,刘家更觉亏欠如花甚多,要阿勇毕业就回来和如花完婚。至于如花是不是怀过孩子,除了她一家子并没人知道真相。
婚后,虽不够随军条件,如花还是长住到了部队家属院。刚来时,大家眼里如花是既体恤又周到,一帮老乡也常去家里做客。转过年头,如花生了儿子,不满周岁就送回老家给阿勇的父母带,自己还回部队家属院住。阿勇觉得把孩子给老人带不妥,为此争执几句,如花大哭大闹:“当年我拼死拼活保你前程,如今却嫌我在这碍眼,是不是想赶我回去,好在这边再安个家!”一闹起来就不管不顾,没多久,家属院里全知道了如花为保阿勇前程独自去医院打掉孩子的事,那些随军的嫂子们个个都为她撑腰,阿勇只好服软认输,什么事都由着她了。
又过一年,阿勇父亲离世,老母体弱多病,自顾不暇,已无法照料孙子。阿勇劝如花回去照料孩子和母亲,如花又闹,这次非但没人支持她,还有好几个嫂子劝她。她看既占不了理,又借不了势,干脆闹着要阿勇转业。
阿勇转业安置在县上,如花接管了孩子,同时接管的还有阿勇的工资卡。阿勇不但戒了烟酒,也从来没有请客吃饭过,连吃同事的喜酒随个礼也捉襟见肘。阿勇想接母亲同住,如花大发脾气,故伎重演,大闹一场。不但闹得刘母绝了进城的愿望,也闹得阿勇单位又是人尽皆知。
阿勇从此忍气吞声,在家里既没有地位,在单位也抬不起头,终于成了彻头彻尾的“耙耳朵”。如花的“河东狮”之恶名,却也在知情人中越传越远。亲人朋友都不待见,她还自以为得计,常欲与人分享其成功驾驭老公之道。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算计之后的结果,并没有几分真情,这样的家庭又能有几许温暖?于阿勇是一种悲哀,于如花又何尝有过真正的幸福。
耙耳朵与河东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