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一家子走在清明雨露后的乡间小路上，心情各不相同。小孩们，他们携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面对闪闪发亮露珠，趴在路旁草丛中惊跳小青蛙，即心跳又惊奇。顽皮老二家的小强时而追着青蛙跑，时而用小鞋脚踢露珠，觉得裸露的脚踝湿润痒痒的，……向前老爷怀着祭祖神圣的使命，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少华的兄弟们深知祖宗故坟破旧不堪，茅草葳蕤的棘手，一年到头，今天非出力不可了。

他们一行先到少华的太公坟，一一向前爷爷的墓地，因为年久失修，茅草凄凄。墓基沉陷，只剩半截墓牌立在上头，向前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华兄弟见怪不怪，因为多年前就这样了。三个孙子目蹬口呆地看着他们父亲，叔叔们在碧绿的茅草丛忙碌些什么呢？少华带头挥锄除草，老四也不甘落后，一一平时家人都说他懒散，只有老爹怜惜他的苦处。大哥，老二，老三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唯独他迄今为止一无是处，难道他真的没脑子，不会想吗？非也，老四觉得他们赶上了好时机，自己什么也赶不上。当然他不是读书料，家里除了大哥，二姐外，连老三都不行，何况他乎？今天正好一家人都在，尤其是老爹在场，他更应该卖力些，他可是他的靠山。老四脱掉外套，只穿一件T恤衫。甩开膀子拼命挥锄除草，文武见他们如此卖力，也不甘落后，戴上粗布手套，双手沿坟圈抜草，……围观人确实不少，除了子滔夫妇，还有文华于父亲站在一起，文华是撑着扫帚的，面对葳蕤的茅草，这扫帚无用武之地。三个媳妇看了这情形，连烧银纸也无处下手，只好等他们清理干净再烧银纸。孩子们早已厌烦这茅草，他们向往山坡间红彤彤的山丹花，强强于彬彬强拉着各自母亲手向山坡前行，殷桃和秀梅这对妯娌扭不过孩子们，便牵着他们上山坡，……张驰大些，仿佛觉得这有违常规，站在母亲爱华的身旁痴望他们，二姑娘彩华见他懂事可爱，摸了摸他的头笑对他说：”你也跟婶婶去摘花吧！

张驰抬头见二姑那灿烂笑脸的鼓舞，抜腿就跑上山坡……彩华笑对父亲他们说：”这就是解放的力量！

是啊！对孩子们来说：没有比自由更可贵了！向前老爷笑着回答，而后又加了一句，这孩子知礼懂节，将来必有做为！

爸！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大媳妇爱华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谦虚地说。

一刻钟左右，秀梅于殷桃带着三个孩子，捧着三束绚烂的野花兴高采烈地走下山坡，大媳妇爱华于二姑娘彩华正在铲干净的祖坟前烧纸钱，殷桃于秀梅赶紧加入焚烧的行列，三个孩子很乖巧地将三束野花穿到太公的坟头。向前老爷很是心慰地分别摸了摸三个孙子的头，文华对三个兄弟挥汗如雨深感歉意，对父亲说：”这老太坟太陈旧了，这茅草长得老高呀！

是呀！年久失修，沉了！

爸！明年叫人修一修老太坟罢一一清明上坟方便些。

那赶情好！说明我们张家枝繁叶茂呀！

这时老大显忠拿着柴刀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向前老爷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说：歇歇罢！

少华将锄头递给老五文武说：用手抜草太吃力了，锄头给你用罢，自己走到大哥显忠跟前，笑着从他手中拿过柴刀说：割草还是刀好！他走向坟坛，弯腰割茅草，齐腰的茅草齐刷刷整片的翻倒，老四老五惊讶的目蹬口呆，半个钟头整个坟坛就被他割个干净，他俩赶紧放下锄头去抱茅草，……大家不得不承认老二才是这个家的干活能手。

三媳妇加一闺女这一大袋纸钱被她们七手八脚很快分烧完了，留下一大堆的纸灰，文华于文龙乘火光未尽时，一人放炮仗，一人燃鞭炮。

向前老爷伙同孙子们听着劈劈啪啦响声，闻着充鼻的火药味，口中默念着他的祖宗快快来分享儿孙的供品银元……。

一家子离开老太坟，随后前往少华爷爷坟前，向前老爷率众子孙们的参拜他父亲的坟墓。祖坟半新不旧，没有杂草，简单的用扫帚一扫就干净。这次文华派上用场，也该他出一点力了，众兄弟们围观他扫坟上尘土……，媳妇闺女们烧银纸上香。老大显忠也凑热闹一番，带头祭拜他的爷爷，孩子们紧跟着他顶礼膜拜，挂完彩幡，放完炮竹，祖孙三代喜洋洋地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