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运河－7（长诗）

此夜我选了肮脏的床榻

以穷困为调料，便较出了人的滋味

严冬苦涩的冰河扭捏着衰月

手比划起刀刃的剪影

刺入另一处影子的下颚，不痛不痒

母亲啊！请你放手吧

别再为我蒙羞了

出世前有桩误事

我曾放言不入人间

我要入地狱

私以为将有浴血、尖嚎及虚言假语

一阵烈痛与拥挤过后

最先染上了的竟是母亲的稠血

此刻双目已怔松得失彩

我吓得忘了母语，嗷嗷哭叫起来

那位穿白大褂的人笑得多么欢快

她说啊：“您生了块可爱的石头。”

连冬也要遗弃今年的稻田了

它不是谁的孩子，它只像人在枯哀与干衰

尔今，地下运河到了流放睡莲的日子

我们打开木窗却绝不开门，就像上帝常干的事

烧亮火烛也不为联姻之事，如庙院的祭拜那般

河道堆起雾浓，

掩了门掩不住周遭侵入的暗夜

水波颠乱睡莲的绽姿，此冬依旧有乱红

楼高处成亲的娘子只热吻得烈气

遗落母亲千交代万嘱咐要细细打磨的妆奁

铜镜昏糊

你又数得清人间几重帘幕

黎明前，就得熄灭全运河点燃的灯火

不为节约，为迎接，十二月暮迟迟抬眉的白日啊

它不是带来光

它要死在黑夜前

写诗的浪荡子游冶水岸，追犬马逐声色

冬风裸露杨柳的树冠如老人斑秃的头皮

洇出泪水，喝多口酒罢了

浪荡子说天空自由，我洞察着天空之上的真空

此路不通时划开腕口，

我的血液还有更浓稠的血液

将信仰深处的信仰

给予真空媒介

（《浪荡子说天空自由》2018年3月10日）

我也会焚香，祷乞丑陋的肉欲

我也会焚香，祈讨肮脏的色香

不为烧几朵祥云，不为在香台积多几层灰的功德

深山的月牙是你保佑它明洁的吗

长河的落日是你允诺它入夜的吗

玉碎瓦全，我不下跪，清风亦仍遁此山门

于盲文里触见花的艳色，每至一处庙刹

我目之所及便是一阵疯嗅乱吸

只为与那几尊什么佛争多一缕薄香

摆动！手语唱出来的音符如斯痛快

请你盯紧这段文字，镜内鸾悲鸣遁霄

我已为你狂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