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兵
“ 深山有樵夫 ⋯ ⋯ ”
故事缘由
春节 “ 走人户 ” ，乃蜀人习俗 。
丈人家有长者 ，白发银须 ，红光满面 。
喜善言词 ，声音宏亮 ，很幽默 。
手舞足蹈间 ，内容还精彩绝伦 。
席间笑言 ：《 退兵 》。
宾客皆捧腹 。
喷饭者居多 。
- 1 - 战书
诗云 ：
深山有樵夫 ，奇俊并勇武
茅屋藏娇妻 ，膝下绕幺儿
小桥伴溪流 ，空气更清新
花红柳绿处 ，桃源好绝地
古时 ，蜀国民众虽富足 ，却不尚武 ，故军事显弱 。
秦国民生普遍贫穷 ，然穷兵黩武 ，且拥兵百万 ，对诸邻国虎视耽耽 ！
尤其对蜀国更是欲霸之而后快也 … …
一日 ，歌舞升平时 ，声色犬马中 ，蜀王突然收到秦王战书 ，内容明目张胆 ，曰 ：
某日之时将大举入侵蜀国之境 ，要蜀王作好迎敌之准备 ！
蜀王面对秦王的骄横跋扈之势 ，顿时大惊失色 ！惶惶不安中召集众臣入宫 ，急急忙忙商议退兵良策 ！
蜀国众臣闻此噩耗 ，面面相觑 ，诚惶诚恐间有老臣献计 ：
贴诏于蜀国各地城池 ，征诏有为志士 ，若能退兵解国难者 ，赏 ：
黄金万贯 ，招为驸马爷 ，加爵封侯 ，赐万顷良田！若揭诏而不能退兵者 ，斩立决 ！
然此诏张贴近月余 ，仍无人敢来揭诏 ！
于是 ，举国一片哗然 ！惶惶而不可终日 。
- 2 - 揭诏
“ 太阳出来啰喂 ，喜洋洋喔啰喂 ！
拿起扁担 ，啷啷扯 ，咣啦扯 ！
上京城啰喂 ！卖柴禾啰 ！
养妻儿哟喔 ！咣扯 ！
咣扯那个啷啷扯 ！咣啦扯 ！
啰啦喂哟 ！养妻儿 ！
喂啰啰 … … ”
山歌声声 ，声声欢快入耳 ！
眼见着远处崎岖蜿蜒的山路中 ，一壮年汉子挑着担如山大的一挑上好柴禾 ，迈着轻盈飘逸的步伐 ，如风一般 ，至上而下地往京城南门直直地奔来 ！
不大一会儿 ，壮汉挑着柴禾巳然而至 ，正欲进城 ，突然腹中一阵绞痛 ，大有放粪之急 ！
“ 哎哟 ，遭瓜了 ，今晨爱妻所炖肘子吃多了些 ，此时发作了 ！” 樵夫自言自语道 。
慌忙中放下那担柴禾 ，只见城门旁似乎有张白晃白晃的绸巾 ，方方正正地贴于城墙之上 ，樵夫心想 ：此物正好与我擦擦屁股 ，煞的舒适爽快 ！
于是随手拈来 ，毅然跃入干涸的护城河内 ，迅速蹲下 ，瞬时间急风骤雨 ，雷雨交加 … …
正应了 ：
屎胀了是多么恼火 ，
蹲下去脸都要涨红 ；
一股作气丢下包袱 ，
屎屙了是多么舒服 ！
就在壮汉蹬上护城河之时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失失色 … …
眼面前赫赫然屹立着十二位威武的禁卫军武士 ，腰间清一色地别着蜀王软赐的佩刀 ，手持丈八高的方天画戟 ，神情严肃 ，一边六位分立两旁 ，留出一条通道 ，正中间却站立着一位腰佩宝剑的军官 ，见得樵夫从护城河内蹬了上来 ，遂上前几步 ，双手抱拳于胸 ，说道 ：
“ 请壮士随下官入宫商议退敌事谊 ！”
“ 入 … … 入 … … 啥子宫 ？商 … … 啥子 … … 啥子谊 ？” 樵夫一头雾水 ，不知所措 ：“ 我 … … 我 … … 我还要进 … …进 … … 进城卖 … … 卖柴禾 … … 柴禾哦 ！”
那军官闻听此言 ，顷刻之间就黑下脸来 ，“ 苍啷啷 … … ” 一声响 ！抽出宝剑 ，厉声喝道 ：
“ 给我绑了 ！”
“ 军爷有话好说 … … 有话好说 ！” 樵夫那里见过如此阵仗 ，轰然跪地求饶 ！
“ 你难道不知揭了蜀王诏诣 ？装疯弥窍的刁民 ！拿下 ！”
那军官不依不饶 … …
哎呀呀 ！想必刚才用来擦屁股的绸巾 ，敢情是蜀王的诏诣 ？哎呀呀 ！今番我命休矣 ！
正思忖间 ，只见如狼似虎的武士一拥而上 ，把个樵夫五花大绑 ，不由分说地押往蜀王宫去了 。
- 3 - 定计
樵夫虽是山野俗人 ，但机智沉着 ，一路上虽然五花大绑 ，被武士们推推搡搡 ，但内心却是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
樵夫心想 ：要想活命 ，恐怕只有两个字 ：顺从 ！而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见到蜀王时再相机应变吧 。
不知不觉中 ，很快来到王宫外 。
机智的樵夫对军官道 ：“ 军爷 ，小人觉得应该给小人松绑 ，小人现在这般模样 ，如何见得大王 ，于您来说也不好交差 ，于小人而言却是对大王之大不敬 ！您说呢 ？军爷 … …”
那军官听得樵夫如此讲来 ，觉得甚是有理 ，只是问道 ：“ 壮士已经想好计策 ？”
樵夫虽然听得云里雾里 ，但也只得顺从地点了点头 … …
军官立刻大喜 ，吩咐众军士松绑 ，并且安排洗浴梳妆 ，找来华丽服饰与樵夫打扮停当 ，然后着一军士传话于王宫 ：
揭诏的退兵壮士已经找到 ！
再说蜀王听说有人揭诏 ，精神一振 ！心中一阵窃喜 ，心想 ：看来重赏之下定有勇夫啊 ！真乃老天助我蜀国不灭 ！
遂打起精神 ，吩咐太监召众臣入朝 ，迎接退兵壮士 ！
“ 传壮士 ！”
随着太监那声阴阳怪气的高声传唤 ，英姿飒爽的樵夫在十二位武士与武官的簇拥下 ，气定神闲地缓缓蹬上殿来 … …
故作镇定的樵夫面对两旁的文武百官 ，强忍着内心的紧张 ，皮笑肉不笑地来到蜀王脚下 ，泰然跪下 ，高呼 ：“ 吾王万岁 ！万岁 ！万万岁 ！”
“ 爱卿平身 ！” 蜀王早早地看到樵夫气宇不凡 ，相貌堂堂，早巳龙颜大悦 ，此刻见到壮士俯首称臣 ，内心深处更是欣喜 ：
“ 爱卿想必已经有了退兵之计 ？”
“ 回大王 ，俗话说水来土掩 ，兵来将挡！自听说那秦人欲来入侵王土 ，小人早就恨得咬牙切齿 ！”
“ 爱卿可知那秦人凶悍得紧哦 ？”
“ 请问大王 ，那秦人可是三头六臂 ，个个有几十般变化否 ？”
“ 那也不是 ，秦人身体与我们无异 ，爱卿 ！” 蜀王笑着问道 ：“ 不知爱卿有何本领 ？可否让众臣开开眼界 ？”
樵夫冷静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然后对大王说道 ：“ 大王可否借军士方天画戟一用 ？”
“ 准 ！” 蜀王不加思索地应了 。
只见那樵夫从军士手中夺过方天画戟 ，只舞了几圈 ，却见到整个一条丈八长度 ，三四十斤重 ，镔铁打造而成的兵器此刻已经成了麻花状 ！“ 镗啷 ！” 一声掷于地下 ！
“ 大王 ，那秦人的头颅可有这镔铁般硬乎 ？”
蜀王大喜 ，高兴得从龙椅中一跃而起 ：“ 爱卿呀 ！朕封你为定国大将军，准备迎敌 ！”
“ 大王 ，小人此番决定不用武力退兵 ，用文斗即可 ！”
此言一出 ，众臣哗然 ，殿内立刻一阵骚动 ！
见此情形 ，樵夫胸有成竹 ，双手抱拳于胸 ，上前一步 ，低头道 ：“ 小人自小经异人指点 ，学得一套哑语手势 ，异人曾语此套手势可在国难时起到退敌之用 ！吾王何不试试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退兵 ，岂不是上上之策 ？”
蜀王闻听大喜 ：“ 没想到爱卿文武兼备 ，此乃我蜀国之大福矣 ！就依爱卿之计吧！众卿不必再多言也 … … 只是 ，此计如何实施 ，还请爱卿细细地道来 ！”
“ 只需吾王亲笔书信一封 ，邀约秦王着使者用哑语手势谈判 ，到时小人与之比划 ，此计可得逞 。” 樵夫从容回答 。
“ 若是那秦王不允呢 ？那可奈何 ？” 这时候 ，殿下一老臣发问 。
“ 这个大可不必担心 ，以当今形势来看 ，秦王骄横 ，目空一切 ，视吾蜀国虽然早已是囊中之物 ！却于我蜀国真正实力是不甚了解的 ，仍然存有些许担心 ！依我看来 ，此计可以实施 ！”
樵夫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坦然面对大臣们的疑虑 。
蜀王经樵夫点拔 ，顿时觉得如拔云见日 ，豁然开朗 ：“ 就依定国大将军之计 ，准 ！退朝 ！”
- 4 - 退兵
时值深秋 ，秦国已是寒风凛冽 ，秦王也倦宿于宫中，正观赏众妃歌舞之时 ，太监送来蜀王书信 。
秦王阅完 ，哈哈大笑 ：“ 将死匹夫 ，还与朕玩起儿童游戏 ！随他之愿吧 ！”
为了让蜀国上上下下心悦诚服地俯首称臣 ，遂吩咐派一位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之大学士研究哑语手势，择日与蜀国使者于汉中之地谈判 ！
汉中 ，地处秦岭之南 ，属蜀国领地 ，其地势险峻 ，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亦是秦国入侵蜀地之咽喉要道 ！
光阴似箭 ，日月如梭 ，眨眼之间谈判之日已然到来 。
日上三竿之时 … …
汉中境内陈家山最高之处 … …
在一片红叶似火 ，遮天蔽日的枫树林中 ，秦蜀两国谈判人众分南北方向相对而列，两队列之间留出约百步距离 ！
秦国大学士率先纵马离开队列前行约三十步。
樵夫见状 ，毫不示弱 ，亦纵马离开队列前行三十步 。
这样一来 ，秦国大学士与蜀国樵夫之间距离约四十步 ，皆能清晰地观察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
这时 ，两边士兵皆擂鼓助威 ，士兵们吼声震天 ，山摇地动 ，端的威武 ！
只见那秦国大学士双手往空中打直 ，旋即放下 ，秦国鼓声嗄然而止 ！
几乎同一时刻 ，只见樵夫迅速地用双手在空中飞快地划了一下 ，旋即双手交叉于胸前 ，只是用双目死死地盯着秦国大学士 ！
当然 ，蜀国士兵也停止了擂鼓 ！
此刻除了轻微的山风和些许的鸟鸣 … …
秦国大学士及随行士兵和蜀国樵夫及随行军士都一动不动 ，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对方 … …
突然 ，蜀国樵夫用左手背向着往右后背方向慢慢移动着 ，右手很自然地往正前方打直 … …
秦国大学士见状 ，立即把头一仰 ，向左尽量伸展左手臂 ，右手则往前胸 “ 啪！” 的拍了一下 ，然后用手掌紧贴于胸 ，再用眼角余光蔑视着樵夫 ！
樵夫那敢怠慢 ，只见他端骑于马背之上 ，双手高举在空中划了一圈 ，左右手分别用食指和姆指形成一个 “ 八 ” 字 ，紧接着把双手停于前胸 ，赫然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并且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那秦国大学士 ！
那大学士见状 ，微微地怔了一下 ！然后坐直了身体 ，左手叉腰，往正前方伸直了右臂 ，用食指 、中指 、无名指比划着一个明显的 “ 三 ” 字 ！
樵夫未等大学士收回手势 ，迅速地左手叉腰 ，右手往正前方伸直手臂 ，揸开五指比了个 “ 五 ” 字 ！
秦国大学士见状 ，脸色苍白 ，身体一振 ，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但大学士毕竟是大学士 ，稍稍整顿一下后 ，然后高举双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后 ，用左右手食指交叉 ，摆出一个 “ 十 ” 字 ！
只见樵夫反应更快 ，猛然把右手伸直一挥 ，把头偏向一边贴于右手肩头 ，左手把战袍往后一抛 ，并且把左手臂贴于后背中心 ！
秦国大学士见樵夫摆出如此手势 ，大惊失色 ，遂纵马上前作了一揖 ：“ 蜀国有此高人 ，真乃大幸也 ！” 旋即鸣金收兵 ，怏怏然回国去了 ！
大学士收兵回到秦王宫 ，立刻面见秦王 ：“ 蜀国不能入侵 ！他们有细致的准备和先进的武器 ！”
秦王很是不悦 ：“ 爱卿此话怎讲 ？请细细讲来 ！”
大学士道 ：“ 双方对磊之时 ，蜀国使者先比了个 “ 请 ！” 的手式 ，于是我比划了第一个动作 ，告诉他 ：我们有最先进的武器 - - 长矛 ！他立即用手势告诉我 ：他们有坚硬的盾牌 ！
我又用第二个手势告诉他 ：我们有三万铁骑 ！那知道他飞快地用手势告诉我 ：他们有五万铁骑 ！
于是我用手势告诉他 ：我们有十万精兵 ！哪里想到他竟然用手势很不屑地告诉我：随便你来多少，他们不怕，并且还大有来多少消灭多少之势 ！”
“ 真的如此 ？” 秦王将信将疑 。
正犹豫间 ，其余众臣皆言 ：蜀国富足 ，如此看来 ，恐有准备 ，此时若攻打蜀地不是时机云云 … …
“ 罢了 ，罢了 ！还是言和吧 ！” 秦王觉得众臣皆在理 ，于是亲笔书信 ，着使者到蜀国言和 。
- 5 - 庆功
喜讯传来 ，蜀国上下举国欢庆 ！
蜀王大喜之下兑现承诺 ，招樵夫为驸马爷 ，封侯加爵 ，赏黄金万两 ，良田万顷！并且大办国宴 ，与众臣共同庆祝退兵之喜 ！
酒过三巡 ，蜀王喜不自禁 ，非要驸马爷讲讲如何退兵的过程！
而此刻的樵夫也喜形于色 ，所以娓娓道来 ：
“ 双方对磊之时 ，气氛很紧张 ，就在四下寂静的时候，不晓得是个啥子虫子咬了我的右后背 ，于是我反着左手去抠 ，但是要伸直右手臂才能够着 ！（ 这就是秦国大学士理解的 “ 请 ！” ）谁知那秦国瓜娃子就比划了一个手势 ：说他的麻雀子 （ 生殖器 ）有那么长 ！
我也马上用手势告诉他 ：我的有这么粗 ！
嗨 ！那瓜娃子不服气 ，又比划了个手势 ：说他一晚上可以做爱三次 ！我用最快的手势告诉他 ：老子一晚上做爱五次 ！
这下子那瓜娃子惊了一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然后开始日壳子了 ！龟儿子居然用手势告诉我 ：他一晚上可以做爱十次 ！老子看都不看 ，直接用手势告诉他 ：爬你龟儿的红苕哦 ！老子不相信 ！
然后这虾子就纵马过来作了个揖 … …！ ”
樵夫讲到这里 ，突然发现酒席之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们 ，以及蜀王和王后 ，嫔妃们 ，就连端菜掺酒的宫女们全都是偏着个头 ，个个张大了嘴巴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并且全都一动不动 ，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
于是他振作精神 ，跳上椅子 ，高声喊道 ：“ 事情真的就是这样的！一点都没有骗你们 ！”
“ 哈哈哈 ！” 朗朗大笑者 … …
“ 呼呼呼 ！” 喷饭者 … …
众人那个笑啊 ，震天的响 ！
不一会儿，只见御医宫那车身上印着大大的红十字的马拉车 ，不断地往里面涌进涌出 ，络绎不绝 … …
（ 完 ）
作者近影
蜀地拾壹画生
戊戌年正月初七于崇州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