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
作曲家
1
舞台中央，卡皮塔在钢琴前纵情演奏，在千万人黑暗的注视中。一曲作毕，一束森冷的白光打在了卡皮塔的黑袍上。
卡皮塔全身遮掩着，坐在漆黑的钢琴旁像是地狱里的摆渡人，架着小舟在苦海里航行着。观赏席里坐着的西装领结的人们，骷髅一样地战栗着，张着嘴不说话，眼睛里闪着萤火。
应该是有人咳了一声，打破了死寂，一双手举了起来开始拼命鼓掌，越来越多人的人回过神来，一起鼓掌，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观众里掀起了一阵汹涌的波涛。
"太动听了。""震撼，难忘，沉醉……""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曲子……""钟楼上的卡西莫多万岁！"人们热烈地讨论着，争向表达着对这支乐曲的喜欢。
卡皮塔颤动着，在人们的欢呼赞扬声中，拉下了脸上的罩袍。他的举动很快引起了所有观众的震动，他在干什么？
绅士们扶了一下他们的金丝眼镜，女士们惊讶的把手掩在了嘴前。他要揭面吗？就在这万众瞩目下。有人好奇，有人惊悚，有人激动……
当帽子摘下，人们看到卡皮塔的的面貌再度陷入了沉默。
"我不是卡皮塔。"
人群开始爆发欢呼"卡皮塔，卡皮塔，钢琴王子。"
"果然都是谣传，卡皮塔是个绝世的美男。这么好听的音乐怎么可能是一个丑八怪弹的，艺术是高雅的，只有美的人才能创造出美的作品。"这个评论在观众里被广泛认同。
"我真的不是卡皮塔。"他现在舞台上反驳着，英俊的脸上像是经历了寒冬，挂满了爬虫。
"人们说你是卡皮塔，你就是卡皮塔。比起钟楼上的卡西莫多，大众更愿意相信你这个钢琴王子。"
他沉默了。
2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小女孩天真的小声问着。黑暗的古堡里阴沉的气氛让她难受，身边一个个毕恭毕敬的朝拜者更让她不解，还有那古堡顶层传来的奇怪的音乐。
音乐让每个人太阳穴的青筋跳动，可人们胸前合十的手掌又逼着他们的嘴角在笑。
"为了卡皮塔大人啊。"妈妈用手抱着小女孩，"卡皮塔大人给了我们生存的土地，他是我们的神，他爱音乐，我们爱他。"
小女孩扑闪着眼睛，"可是他的音乐好难……"妈妈赶快用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惊恐地四下望着，打量着有没有旁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
妈妈仔细检查过后才松了一口气，用力地把小女孩的头搂在胸前，脸贴着小女孩的耳侧说"好孩子，别乱说话，卡皮塔大人是最伟大的。"
"狗屁不通，胡编乱造，这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曲子，你给我出去。"评论家把索罗作的曲谱揉成一团丢在了他的身上。
被评论家废纸一样丢弃的曲谱是索罗呕心沥血的作品。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作曲家，至少他和他的妈妈是这样坚信的。
索罗一次次满怀期待地带着自己的作品让评论家鉴赏，又一次次碰壁。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搞音乐。”索罗动摇了。
人们听的都只是卡皮塔的音乐，索罗也听过，但是他觉得那不是音乐，是哀嚎，是呓语。那不是音乐，音乐应该是带给人愉悦的。索罗的母亲至死听到他的音乐都是含笑离开的，那是在卡皮塔的音乐中从未出现过的幸福。母亲临终前告诉索罗，他是比卡皮塔更伟大的作曲家。
“为了音乐，为了母亲。”索罗走进了古堡。
3
"你不能出去？你怎么能这么想，太可怕了。"经查安慰着在黑暗中潜身的卡皮塔。
经查挑了一下蜡烛的烛焰，可是微弱的烛光还是不足以照亮巨大的古堡。
"我想我应该出去，大众们应该知道是谁创造出的作品。"卡皮塔争取着，手抚着钢琴，"只有接近大众听到他们的声音我才能创造出更接近他们的作品，真正打动人心的作品。"
经查用皮鞋蹬着地面，"哼哼，为了创造？虚名什么的与你无益，还是想想你的作品吧，至少现在可以流传出去。你还可以受人膜拜。"
卡皮塔发狂地站起来，咳咳答答地抽笑着"受人膜拜？钟楼上的卡西莫多，这就是我的声名？我是自由自在的艺术家不是古堡里的囚犯。"
经查手里的细针掉到了地上，"别忘了你是谁？是谁把你留在这的。"经查急速的呼吸扑动着他面前的烛台烛影摇曳。
"我从未忘记。"卡皮塔走到一个明亮的烛台前，用手摘下了帽子，烛光中显出了面庞。经查立刻掏出了手枪，砰的一声枪响，一如一个月前楼梯下的巨响，古堡檐上惊起了几只白鸽。经查精准地射击了烛台，烛台倒地，卡皮塔身边又陷入了黑暗。
经查按动着扳机，"如果你不想让你的作品继续传世的话，我可以帮你。对我而言，这古堡里是谁并不重要，我只要曲子。"
卡皮塔戴回了帽子，坐回了钢琴前，像是一个守灵人一样守着棺材。
"要女人吗？"经查收了枪。
卡皮塔摇摇头，翻开了《圣经》"别了，来祷告找女儿的越来越多了。我不想再积累罪过了。"
经查鼓着掌，"所以你要多多作曲，救赎她们，别辜负了她们带给你的欢愉。啊，不。灵感，你们艺术家是这样说的吧。"
卡皮塔的手砸在了黑白键上，发出了嘈杂的琴音。
"要怪就怪她们看到你的脸了吧。"经查走出古堡。在古堡外他是卡皮塔的唯一经纪人，也是所有想借着卡皮塔发财的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经查是个光鲜亮丽的人，是活在阳光下享受鲜花财富的人，而卡皮塔只是一个古堡的守墓人，一个坐拥天下财富的丑陋的作曲家。
4
“太美妙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惊人的曲谱，天才，你是天才。”卡皮塔激动地坐在钢琴前，指节因为激动奇怪的扭曲着，他硬拗着弹奏着曲谱，每弹一次身子都要激动的抽搐一下，面部挣扎地扭曲着，口水都要快就到琴键上了。
索罗在一边惊讶地看着疯魔的卡皮塔。卡皮塔是丑陋的，低矮的身子，背上还背着一个驼，穿着一件黑色的麻袍。袍子上不是是虫子还是破洞，坑坑洼洼的就像他那张脸一样不惹人喜欢。
卡皮塔的脸就像是一只骆驼的脸，脚上扎了几根粗糙的刺构成了他的五官，怪不得要叫他钟楼上的卡西莫多，真的好丑。
索罗痴痴地看着，但是此刻为音乐癫狂的卡皮塔却让索罗着迷，现在卡皮塔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美，那是只有纯粹热爱者身上才有的毒，索罗有点得意，让他中毒的是他的谱子。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卡皮塔重复着，把索罗的谱子捧在胸前，张着嘴像是要吃掉空气里音符的味道。
卡皮塔冲过来，双手紧紧地抓着索罗的领子，饿狼一样的眼神逼迫着，“还有吗，还有吗？你的谱子，都给我。”
索罗紧张地举起他的公文包，卡皮塔一把抢过包，蹲回钢琴前如饥似渴地看着谱子，边看还边发出魔鬼似的格格的笑声，俨然忘记了索罗入侵者的身份。
索罗跌倒在地，不知道他进来古堡是对还是错。
这时候古堡顶层又进来一个人，正是经查。经查一上楼就看到了索罗和发狂的卡皮塔。
“混蛋，你怎么上来的。你做了什么？”经查举起了枪，对准了索罗。
“等等，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坏人。不信你问卡皮塔先生。”索罗举起双手，无辜地对着经查说，希望卡皮塔先生能快点给他证明。
“骗子，你私自到了这里，我就可以击毙你。见过卡皮塔先生的人都得死。”经查的准星瞄准了索罗，扣动了扳机。
索罗见势不对，从地上腾起就要逃跑。砰！一声枪响，惊动了古堡檐外的白鸽，也惊动了痴迷看谱的卡皮塔。
“经查，你干什么，我命令你不能杀他。”卡皮塔站起来招呼着索罗躲到他的身后。
砰砰砰！又是几枪开过，索罗飞快地闪躲着，子弹还是擦到了他的身体，但是他已经躲到卡皮塔身后了。
卡皮塔怒不可遏，两只手野人一样地举着，向经查示威。经查放下了枪。“大人，他是坏人，千万不能被他迷了心窍。
“胡说，他是天才，他是被埋没的天才。”卡皮塔尽力挺直着身子，护着索罗。受伤的索罗在卡皮塔身后喘息着，声音在修炼变得虚弱。
“经查，我要你救他，他死了，你活不了。”卡皮塔威胁到。
经查咬着牙，“大人，你难道不懂吗？他不死，您就会被撼动。”经查走到了一边叉着腰，不想再听卡皮塔说话了。
“呵哈，那就让他取代我吧。古堡里只有一个卡皮塔。”卡皮塔一个人走到了顶层的楼梯边上跳了下去。
5
以下是胡乱搜罗的只言片语，不按时间先后顺序。
律师“理论上是这样的，他死了，你会成为古堡的继承人。”
小女孩“妈妈，古堡里的曲子变了呢。”
“变好听了？”
“变忧伤了。”
被经查送来供卡皮塔享用的女子“放心，我出去后一定告诉大家真相，等我来救你。”
评论家“自卡皮塔之后，我们的音乐就好像陷入了困境。少有新鲜之音，就算有出现几声后也会很快湮灭，我们的音乐进入了人才消失之谜的怪圈。”
经查“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如果你敢揭面，我就会当场射杀你。”
绅士们和女士们“卡皮塔的音乐进入进境，取得了突破，我们应当呼唤他出来，让他当面解救我们。”
卡皮塔对索罗说“我们打个赌，你成为我之后会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律师妻子“真的吗，我会成为古堡主人的妻子？”
索罗“放过我吧，我只想要自由。”
我“作曲家不错，但是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