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 (4)-1|马克·李维

chapter4  我们都寂寞

“我想，你很爱这个男人，他让你感到一种难言的忧伤。”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一点停止的迹象都没有。每天晚上，从远方吹来的狂风都会预示着山谷将迎来新一轮的暴雨。土质的街道已经被雨水冲出了无数条沟渠，水已经漫到了房屋的脚下，侵蚀着本就不牢固的地基。屋顶上的瓦片已经无法抵御雨水，房间里开始下起小雨。苏珊找了一个仓库，把它当作教室，开始在里面给孩子们上课。他们叫苏珊“老师”，用他们的欢笑和尖叫充实了她的每一个早晨。

    下午的时候，苏珊总是会开上那辆瓦格尼尔吉普车，它比之前那辆道奇更听话，苏珊用它来为山谷里运送药品、食物，偶尔还有一些需要她帮忙填写的行政文件。严酷的白天之后，迎来的通常是欢快的夜晚。她常会去某家酒吧，和男人们一起喝上一杯啤酒，或是当地特有的卡约酒。洪都拉斯的冬天总是无聊而又漫长，那一年又来得格外早一些，为了应对这种寂寞，苏珊通常会在一位男士身边度过她的夜晚，但这位男士并不总是同一个人。

  1977年11月10日

    苏珊：

    我想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刚刚完成了第一次广告策划工作。几个星期之后，我所设计的草图将会变成巨幅海报，贴满整个城市。这次是为了给现代艺术博物馆做宣传。等到海报印好之后，我会给你寄一张，这样你就可以不时地想起我。我还会给你寄一本刚出的杂志，上面有我的专访。我好久都没有收到过你的来信了，我知道你一定很忙，可是这并不是你不给我写信的唯一原因。我很想念你，也许我不应该这么直白地告诉你，但是我并不想跟你玩那种欲拒还迎、欲迎还拒的幼稚游戏。

    我希望明年春天可以去看你，实际上，我应该早点这样计划的。我其实和所有人一样，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是我应该去看看那个属于你的世界，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让你决定远离我们的世界，远离我们曾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还有那个你不在所导致的诡异现象：我每次还是会和玛丽一起出去，但是每次我都是只把她送到楼下，然后就逃也似的溜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是不是因为我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让你嫉妒？也许我应该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给你写信，可以帮助我早点从这个梦里醒来。

    也许你明天就回来了，但是我不想在等待中度过我的人生，不想再听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不想再回忆那些和你分离的痛苦时刻。算了，我明年春天还是不要去看你了，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也许应该和你保持一些距离，尽管我真的很想这样做。最近你的来信越来越少，我想你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我亲吻你。

                                                                                                                                       菲利普

    PS：早上7点钟的时候，我一边吃早饭，一边看了看我昨天写的东西。我还是想给你看看平时那些我写完就扔到垃圾桶里的信究竟是什么样的。